若说在训斥之时,许望海的气势还很足。
那么当许敬楠说出那话之后,他所有的火气都偃旗息鼓,变得颓败起来。
父女二人之间,终究还是因为这些沉疴再度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许敬楠才轻叹了声。
“我知道,当时我的情况也并不好,您怕娘的死影响到我,所以一个人扛着悲痛,办了娘的后事。我并非怪您,只是有些怨,怨命数弄人,也怨自己。”
多年的心事终于打开来说,许敬楠的态度一经软和,许望海便也强势不起来。
老人家挺直的腰背好似微微佝偻了些,长长叹出一口气,目露悲伤。
“这也是你娘的遗愿。她到死都惦记着你是否幸福,所以每隔两月,我都会写一封信烧给她,告诉她你的近况。前不久你写给我的信,我也烧给她看了,她连夜托梦给我,让我来看看你,别叫咱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受委屈。”
此言一出,许敬楠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如同断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到最后三十多岁的女人竟泣不成声,蹲在地上蜷缩一团。
许望海到底是见惯了生死离别,此刻虽悲痛,却也只是按着她的肩膀,以求给她宽慰。
父女俩就这么待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抑或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总之苏夙一觉起来,许敬楠那边就因她下的决定而就吵了起来。
“他对你我,对大哥是什么样,你难道看不清楚吗?为何现在还要回去!”孟绮眼圈泛红,大声控诉。
许敬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只得回道:“我有我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你总有那么多理由,我才不听!”
话音刚落,孟绮掉头就走。门被她猛然推开,砸在了另外半边上,砰的一声巨响。
苏夙被吓了一跳,没拦下风风火火的孟绮,只能进去找许敬楠。
“这大清早的,绮儿姐姐怎么了?”她问。
许敬楠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丫头脾气一向不好,让夙夙见笑了。”
“见笑谈不上,担忧倒是真的。”苏夙坐到许敬楠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如此生气?”
“我打算过两日就会孟府,让她收拾行李。”
苏夙脑子还有些发懵,听见这话,不由挠了挠头,“先住在我这儿就是了,孟大人那样对您,你现在回去有什么好处?”
“礼儿选的这条路不好走,孟家对他来说是助力,也是倚仗。我不能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还让我的孩子和我一起蹉跎,完不成自己的抱负。”
“可夫人也当知晓,在礼哥哥和绮儿姐姐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夫人能过得好。”
“这一点我自然清楚。可是夙夙,我们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虽说有罪魁祸首,可归根究底还是我自己识人不清犹豫不决。我既生了他们,就要对他们负责。礼儿想入太学院,绮儿也有自己心仪的世家公子,我不能成为拖累。”
都说母子连心,这三人算是为彼此着想,苏夙无法做出任何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