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沉默。
接着,
他转身,冷酷道,“跟我来。”
沈然抱着梁白桃,跟随克里斯朝火地空间站走去。
克里斯并没有带沈然走正门,而是绕到火地空间站的右侧,然后通过员工小门,进入了这个半圆型建筑物中。
“要早上七点十五分才有今天的第一趟通行。”
进入火地空间站内部,行走在无人的员工通道中,克里斯忽然开口。
“七点十五分?”沈然顿时皱眉。
也就是说,还要三个小时?
“只有等。”
克里斯没有过问沈然的种种,他收到的命令就只是带两个人偷渡去地球,机械地说道,
“这里不是什么落后之地的空间站,我们不可能消除得了开一次门的所有痕迹。
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们两个搞一个特殊身份,到时候跟其他人一起去地球。”
闻言,沈然也明白了,不再多言。这种事也不可能强求得来。
“有麻醉剂吗?”忽然,沈然问。
克里斯看向沈然。
“她的昏睡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沈然抱着怀里的梁白桃,道,“要是她中途醒过来了,肯定会闹的。”
“有。”
克里斯身上自然不会缺少那些玩意儿。
不久后,二人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扇门,门外就是火地空间站的内部活动场所。
沈然从怀里取出一张硅胶材质的人皮面具,异常逼真,戴在脸上,一下子就换了副面孔。
“这是你们两个的通信证。箱子里有清洁人员的身份卡和衣服,到时候要是发生情况,立马更换...”
克里斯将手里的手提箱递给沈然,交代道,“等候室在H5,我就不带你过去了,不过,我和我的人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确保你们进门为止。”
“OK。多谢了。”
沈然接过手提箱。
然后,他拧开门把手,像是带着醉酒状态的女友,搀扶着梁白桃走进火地空间站大厅中。
虽然是凌晨时间,但大厅中还是有一些人,看见沈然和梁白桃时,都有投来略带好奇的视线。
好在,这年头的火城人都比较冷漠。
没人上前问话自己和梁白桃是什么关系。一路上无事发生。
另一边。
克里斯没有离开火地空间站,他而是进到一个卫生间。
关上门后就搬出一个笔记本,输入密钥,直接接通火地空间站的系统。
唰!
霎然间,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块块空间站的监控画面。
同时,克里斯的耳麦里也传来各级手下的汇报声。他们会尽全力确保空间站在这三个小时内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意外。
林承德到底还是帮了沈然。联邦安全局的能量还是不小的。
另一边,H5等候室中。
沈然将梁白桃放置在身边的座位上,像是照料人偶娃娃一样,又帮她简单理了理发丝。
“叮——”
恰好在这个时候,梁知博的电话打了过来。
“黑夜计划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时候,最好就别打电话了吧。”沈然说。
他看了眼时间。
四点四十七分,再过一会儿就快天亮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梁知博首次露出情绪化的一面,“沈然...我想最后再看一遍白桃...
沈然默默地听着。
地下城,女娲区。梁知博独自一个人坐在狂草酒吧大厅的卡座里,远处只站着两个人,卫毅和麒王。
“我有点想她了...”梁知博在喝酒,火辣辣的酒流进脏腑中,让身躯慢慢火热,“白桃要是醒了,她会不会怪你?会不会哭个不停?她会怎样想我...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她父亲临死前还要在火城干尽坏事。”
“不会的。”
沈然尽量保持冷淡的口吻。
无人的等候室内。
沈然坐在座位上,又看向旁边昏睡中的梁白桃,“白桃她怎么可能会怪你?她只会控制不住地想你。”
古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一刻,当了大半辈子地下城黑皇帝的草字帮老大,梁知博也终于痛心了起来。
远处,麒王和卫毅两个人,机械义眼中生出些许湿润。
他们无声地抹去泪痕。
“我就不录音了,怕以后白桃换了新身份,会给她留隐患。”
“你帮我口头上转告她一句,我走到如今这一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我没有任何可以后悔的事,唯独只后悔当年做了她的父亲,让她有了一个令人唾弃的父亲。让她以后好好生活,忘掉这一切。”最后,梁知博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沈然抬起头。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久久说不出话。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们能做的不多。但至少,我现在可以带梁白桃活着离开,你也能...尽量少牵连无辜的火城人。”
沈然想到了当年的二叔。
在沈诚看见那个导弹拆卸零件的瞬间,是否就知道了自己所制造出的东西将会害死一大批无辜的火城老百姓?
沈然不愿再去深想。
越是深挖回忆,越能看见这片土壤之下掩埋的那些血与泪。
“我会尽量的。”梁知博说,并再次提出最后一个愿望,他真的很想再看看梁白桃最后一面。
沈然正准备起身。
可就在这时——
一道广播声突然在头顶响了起来,“现播放一则临时消息,我们刚刚收到政府通知,称空间站可能隐藏有一逃犯,请大家保持镇定,不要慌乱跑动。机动部队已进入空间站......”
......
......
广播回荡在火地空间站中的每一个角落。
H5等候室,沈然动作陡地一僵。
一个隐秘的卫生间中,克里斯及其背后的几名联邦调查员们脸色骤变。无论是手里的电子屏幕,还是脑机和义眼,全都突然黑了下去。
“不好!”
克里斯赶紧离开卫生间。
哐哐哐...
空间站的大厅中,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快速跑动。枪都已经是上膛状态。
只要是看见了这些真枪实弹的士兵的老百姓,唯一被允许的动作——双手抱头,蹲在原地。
“嗡”
正在这时,等候室内,沈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蜂鸣般的震动。
他强行保持镇定地接通,“喂...”
“你现在还在梁知博家里吗?”电话对面响起李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