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郡主一一听着,倒下去的人就会空出新的位置,这是新人上位的最佳时机。
重新换了衣物的年复坐到她身边,伸手环她入怀,“好了,这些个事听过就算了,我现在困得要命,你且陪我去歇一歇吧。”
盛宁郡主没有拒绝,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心里一疼,原来自己已经是如此在乎他。
这一场宫变奠定了嫡皇孙的正统地位,他携着妻子进驻帝王寝宫,按惯例封自己的生母徐氏为太后,祖母钟贵妃为太皇太后。
原太子的侧室也被封为太妃,福郡主刘雪宜同样也被封为公主。
本来正要操办大行皇帝的丧事,哪知钟太皇太后却是没能享几天福,在老皇帝死去后第五日也撒手人寰,只是她的死已经平静无波了。
盛宁郡主身为皇室郡主,大着肚子也得出席这国丧,在人群里瞄了一眼徐太后,那志得意满的眉眼,哪有半分伤感?
徐太后自然也看到了盛宁郡主的目光,朝身边人看了一眼。
那人就跑到盛宁郡主身边,低声传达徐太后的命令。
盛宁郡主闻言看了一眼徐太后,有些人真是以为一朝得志就能耀舞扬威?
盛宁郡主被人扶着走向徐太后,站在这个才当了几天太后的人面前,她仍是故我。
徐太后的脸一搭,朝身边的太监看了一眼。
那太监估计也是新爬上来的,怒喝了一声,“盛宁郡主,你见着太后娘娘还不赶紧行礼……”
“娘娘看我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如何给你行礼?”盛宁郡主冷笑道,“给伯祖父跪着那是行孝,可现在你又要我行礼,还真是难为我了。”
“盛宁,你别目中无人。”徐太后不禁盛怒,以前她嚣张那就罢了,那是有老皇帝撑腰,可现在老皇帝都死了,当皇帝的是她儿子,她就是后宫最高权力的人,这钟老婆子死得也是时候,没有挡她的道。
“太后娘娘,我怎么目中无人了?”盛宁郡主同样也有几分震怒。
徐太后看到这盛宁郡主不肯就犯,又看到不少人看向她这一方,这让她这新晋太后的脸面往哪儿搁?“盛宁……”
她正要再度施压,无论如何都要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盛宁郡主服一次软,不然这口从当太子妃到现在就忍着的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母后。”新任皇帝刘仪进了来。
众人忙行礼问安。
“仪儿,你来了就好,你看看……”徐太后忙朝儿子告状。
与刘仪一道进来的还有顺王爷与永定侯年复等数人。
年复走上前站在妻子的身边,脸色一板,“太后娘娘,臣妻做错了什么?”
这话似问话,听来却是*的,摆明了就是谁找他妻子的碴就是找他的碴。
顺王爷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这几天的变故将他的身子拖垮了不少,“太后,臣这个女儿一向也是极讲理的,究竟是何事让太后震怒?”
皇帝刘仪是靠着这两大助力才登上皇位的,此时哪敢与他们相辩,只得朝母亲使眼色,身为新皇的他皇位还没坐稳,她就不能给他少添点乱吗?
鲁皇后倒是八面玲珑,忙上前打圆场,“没大事,郡主的身子重,都是自家人,哪还需如此多礼?太后娘娘也不会计较的,我们皇家自然也体恤大家不是?”
她不过走开一会儿,这婆母就不能安份一点吗?对徐氏她自有不满,没有多少能力偏还头脑简单。
“皇后娘娘倒是个明白人。”盛宁郡主道,倒是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鲁皇后,好在不是人人都糊涂,这刘仪现在是没能力也不能做出卸磨杀驴的事儿来,还真的不敢得罪她背后的夫家与娘家,不然他这帝位就要堪忧。
刘仪也顺水推舟将这事圆了过去,惟有徐太后的面色难看似锅底,双眼狠狠地瞪着盛宁郡主,毕竟两人的积怨已深。
这不过是一桩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盛宁郡主到底怀着身孕,很快就在年复的侍候下出宫回府。
“这徐氏真是越来越嚣张。”马车上,她一脸的不悦。
年复正给她按摩水肿的脚,“好了,你与她那等浑人置气做甚?小心你肚子里的娃……”
她把脚收回顺势踢了年复一下,瞪眼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人话。”年复不以为意地又再度抓住她的脚,反正被她踢过多次,早就练就了不以为意的态度,更丢脸的事情他都在她面前做过,还有什么脸丢不起?
盛宁郡主也不是真的要与他置气,为了一个外人不值当,半坐起身两手勾都会丈夫的脖子,“我琢磨着这新帝似有几分看不透?”
年复想到刘仪那副恭敬的姿态,其实私心里他并不是太欣赏,“他经历了父丧跌至尘埃,在心性上怕不是我们表面所见,且再看看,那徐氏,爱搭理就搭理,不想理就甭管她。”
年轻时不喜她张扬的性子,如今却是不希望她改,以前是如何,现在以至将来也希望她是如何,张开五指轻抚着她仍光滑的肌肤。
“怎么了?”她抬眼看他。
年复笑道:“盛宁,你这臭脾气除了我,可没人能受得了。”
“去你的。”她双手一推,将他踩在脚底下。
威风八面的永定侯府的侯爷,在妻子面前就是一个小伏祗任由搓圆捏扁。
大魏皇位的新旧交替,这股风吹不到年彻与乔蓁的耳里。
这一路称不上快速,却也是过了两座城池,炎热的夏季让人有几分焦躁不安。
秦鼎的妻子一面与乔蓁说话,一面让人准备冷饮。
乔蓁的孕期已近五个月,颇为稳定,看到有人奉上冷饮,忙道:“我们孕妇多喝这个不好,你还是少喝点好。”
秦鼎的妻子摸了摸比乔蓁大得多的肚子,“我就是馋这个。”
“再馋也要忍忍,毕竟孩子重要。”乔蓁忙劝了一句。
秦鼎的妻子喝了两口就让人端下去,“这天气真是太热了,到了前面的村庄就会好很多。”
乔蓁也有几分受不了,这古代没有空调也是难受,以前在大魏时不用东奔西走倒也不觉得难受,扇一下扇子也就对付过去了,可现在在这移动马车上,却是热浪扑面而来。
秦青在一旁接过侍女手中的扇子给两位孕妇扇起来,“来来来,我侍候你们。”
“别了,你这小手腕一会儿准酸。”秦鼎的妻子忙阻止,竟是颇为心疼小姑子。
看这姑嫂和谐的样子,颇替秦氏兄妹高兴,能娶得这样好的妻子,秦鼎果真是时来运转。
小村庄很快就到,年彻下马时揩了一把汗水,然后将妻子从马车上抱下来。
乔蓁看他热得似要冒火,不禁有几分心疼,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拭。
一旁的秦青不禁掩嘴偷笑,秦鼎与妻子忙着恩爱互相体恤,没空去笑话人家。
安排好住处后,乔蓁将圣琴取下放在树荫下的桌子上,这琴没人能偷,她也不太在意,转身就进屋准备换身干爽的衣物。
年彻给她提回冷水来,关上门,自然是夫妻二人恩爱的时间。
冷夜看到这情景,不禁又是一声叹息,他注定只能是孤家寡人,黯然地转身离去自己也准备消暑。
屋子里的乔蓁刚从那似火的热情中抽身,自打过了三个月的安全期后,她越来越容易受他撩拨,孕妇的需求也容忽视。
年彻却是先侍候她穿衣,衣服才刚穿好,乔蓁就似感应一般,猛然道:“不好,有人碰了圣琴。”
年彻一听,赶紧也套上衣服,这儿是村庄不是城镇,人口不太密集,所以他们都有所疏忽,“走,我们出去看看。”
借住的当地的农户的屋子,给足了银两,那些个农户也是极守规矩的,夫妻二人也怕这琴弄伤了人,那就不好办了。
人撞到树上的响声还是十分响亮的,很多人都跑了出来。
住在东屋的秦鼎与妻子还有秦青也赶紧出来,看到树下那泛着白光琴,均目瞪口呆。
同住一院的年彻与乔蓁以及冷夜也是拔足而至,论起这个,没人比冷夜的经验更丰富了,他施展念力阻碍圣琴的攻击性,然后一把抓住那个倒霉蛋提了起来扔到一边。“乔蓁。”
乔蓁也不含糊,发动念力将这把圣琴控制住,将其的暴戾的一面压制。
年彻蹲在地上将那瑟瑟发抖手臂流血的人抓握起来,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哥,这琴真可怕。”秦青一脸后怕地道,“之前乔姑娘与我说时,我还不当一回事,以为她是言过其实了,现在一见才知道我当时没碰着真是好运。”
秦鼎也没想到世上真有伤人的琴,斫了半辈子琴的他也是头一回见着,“这琴不简单。”朝妻子与妹妹郑重看了一眼,“这事不要宣扬出去,将今天见着的人都下封口令,不能让乔姑娘他们暴露了身份。”
秦鼎的妻子忙点头,“我这就去办,父亲那儿我去说,他私下与我说,乔姑娘与她的夫婿都不是平常人,所以爹那儿很好说话。”
秦鼎这才放心,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伤者,而是去做善后掩饰的工作。
乔蓁与冷夜腾出手时,转头看到年彻僵直地站在那儿,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锦绣,你过来,看看他。”他扳着男子的脸面对妻子,表情凝重。
那男子受制于人而不停地挣扎着,“琴……我要……琴……”本能地响往高雅的乐器,似乎是潜意识的骚动。
是成年男子的声音,但听这话却似乎是个智障。
不过这都不是乔蓁吃惊的理由,而是这人的样子就已经让她惊讶万分,尽客此人一身的脏污,全身都破破烂烂,她仍掩不住惊呼一声,“安郡王?”
冷夜也定格在那儿。
两人紧盯的目光让头发似稻草,全身发出臭味的百里安脖子更为瑟缩,他本能地惧怕这几个人,两手不安地互相抓挠,想要反抗却又挣不脱年彻的抓握。
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有村民喊打喊杀的声音,“快,我看到他进了老李家的院子,那儿住着过路的客人……”
没多时,一群村民举着砍柴刀或者是犁地的耙等农具杀至三人的面前,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一双双发怒的眼睛狠瞪着狼狈不已的百里安。
“是他,就是他,他刚才在偷吃我们家做好的饭菜……”有苦主咬牙切齿地怒道。
“非但如此,他还偷吃我们供神的供品,这就算了,还偷了不少地里的粮食……”
“对,他还偷我的衣服,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杀了他为村里除害……”
“小心,他有功夫的……”
“……”
接二连三的话语听来让人匪夷所思,乔蓁不可思议地看向年彻手中的百里安,从上到下的打量,莫非她真的认错了人?
可这人化成灰她也认得,是万万没可能认错人的,这就是当日劝她认祖归宗的百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