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白看着她,眸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悯,她看着洛紫陌,就像是看着她自己,终究还是会不忍心,不忍心她这般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陨落在自己眼前,明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明明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为什么大家都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她对洛紫陌的怜悯,是一种感同身受,是一种惺惺相惜,对身份束缚的无奈,这种无奈,没有任何人能懂。
洛紫陌看到他露出这样一种目光,向后缩了缩,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想死,你会后悔的。”
“即使我死,我也要你和我陪葬,我们俩原本就是该在一处的。”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了上来,想要掐住即墨白的脖子,却被过千帆点住了穴道,只是双手依然在那疯狂的舞动着,似带着极大的怨恨。
即墨白瞧着她良久,忽而站起身来,凄然一笑,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自嘲,却是对着洛紫陌道:“你还不明白吗。今日我和你都要死在这里,说到底,终究是我连累了你。”
她这种人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从来不觉得欠了谁,也不会觉得谁欠了她,也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只是这一次,她却真真为洛紫陌惋惜起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即墨白的声音里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眷恋之意,她的嗓音原本便十分的奇特,现在软下来,竟带了几分说不尽的空灵飘渺之感。
带出一股说不尽的萧瑟之意,竟像是临死前的哀乐。
屋中的气氛因她这一句话瞬间悲伤了起来,洛紫陌冷静了下来,眸光中竟也带了几分哀伤。
即墨白看着她道:“看来我们两人终究是不能成为朋友了,虽然我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盟友,但是,我还是觉得女人就该做女人该做的事,吟诗作对,赏风弄月才是应该的,而不是参与男人的战争,要知道,平凡,有时候更是一种幸运。”
洛紫陌竟然出奇的安静,没有反驳,只是抱着膝盖安静的待在角落里,等待着关于她的死亡来临。每个人都会死,即使是眼前这个俊秀似仙的侯爷也是一样,她突然觉得也许名利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你一直愚弄别人,总是将他人当傻子一样利用,岂非总有一天会有人将你当傻子。
月上柳梢,银纱流转,月光照过层层树林,渐渐推移过来,映得洛紫陌一袭红衣,微微的泛白。
没有了平日的张扬倨傲,她看起来竟似出奇的乖巧温顺。
即墨白转眸看着过千帆,看到他微亮的瞳仁里映出自己的容颜,有一瞬的失神,眸光渐渐冰凉下来,容颜似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寒冰,泠泠冷月,浸寒透骨,连声音都变的冰凉起来,在沉寂的夜色之中,听起来竟像是直戳人心的利刃。
“过管家寻过来是来确认一件事的吧,确认本侯还是不是活着,还需不需要你再补上一刀。若是本侯没猜错的话,现在屋外必然还有南王的人,即使是萧无赶了过来,想救本侯只怕是也不容易,祸水东移,南王这一招走的倒是不错呢。”
过千帆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忽而完全舒展开来,笑道:“侯爷果然是如传说中的一样多智近妖,为了这一天,王爷可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计划了呢。”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人从夜色之中现出身来,即墨白看到来人眸光闪了闪,竟然是雷云,还有一人想必也是南宫羽的近侍。
洛紫陌看到这两人时眸光却是忽的就亮了,就像是看到了一道救命的光一样,原本毫无生气的脸庞骤然神采焕发起来。
即墨白偏了偏头道:“是从李太傅之死开始的么?”
过千帆依然在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微光,“侯爷既然这么聪明,还需要问我么。”
即墨白抬了抬眼睫,微眯了眯眸子,眸子爆发出一股难言的戾气,一字一句,冰寒入骨道:“那么小清的死也是他设计的了。”
她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过千帆没有回答,不置可否的默认。
即墨白看着他道:“萧无肯定是来不了了。”
听到即墨白提到萧无,过千帆的眸子闪了闪,怔了一怔,很快又恢复一贯的笑容,“早已有人引他去了苏府,毕竟在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大街上劫走侯爷的人是苏青的人,萧无并不是个笨蛋,所以他必然会去苏府。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所以王爷是不会冒这个险与他正面冲突的。”
“即使是你也不行么,要知道白梅公子在江湖可比大盗萧无要神秘的多。”即墨白的声音竟然带了几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