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杀人就杀人,说不杀就不杀,丞相大人的行为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那女人跪在地上,颤颤地说:“大人,我们也只是平民百姓,真要我们顶罪,我们也怕。我们这么做,也是因为亲人都被抓起来,性命也在别人手里,他们威胁我们,让我们来顶罪,让我来指证他们两个杀人。”
“他们……他们明明说,你们不会,也不敢伤及我们性命,即使我们当真是来为人顶罪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保亲人性命,又不会丢掉性命,自然是不敢不来的。”
这女人这一说,甄沐和陆近这才恍然回神。
这三个人果然当真只是百姓,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随便顶替杀人的罪名?
那些威胁这三个人的人,还保证了他们不会被判刑,倒是真了解刑部人的想法,或者说,比较了解沈和英的想法。
沈和英是个年轻人,初出茅庐,没有长久混迹官场之人心中那么多的污秽,他断案,依然尽力保证案子的公正,自然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无辜的人被判刑。
要是换了个人,只怕早已妥协了。
不过,他们应该没料到谢临会直接插手这件案子,并且还狂妄到说杀就杀,无所畏惧的地步。
这三个百姓毕竟胆子不大,一下就怕了,这么一挤兑,就忍不住把真相抖了出来。
那女人解释完,便用力磕了磕头,颤声道,“请大人明察。”
谢临微微挑眉,“明察?谢某向来都不明察,从来都是别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她勾着那女人的下颚,轻声道,“我究竟要听什么,自然也要看你说什么。”
那女人被谢临的目光所震慑,不禁垂下眼帘,抖了抖唇,“自然……民女自然只讲真话……”
“那好!”谢临道,“我且问你,你说,你们亲人的性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这个‘别人’,究竟是谁?”谢临蹲下/身,半矮了身子与她的眼睛平视,谢临笑了笑,轻轻道:“说了,我就放了你们,还把你们的亲人放出来,让你们团聚,你看这个交易,怎么样?”
那女人一听,登时眼睛一亮,但是随即又摇了摇头,眼眸一黯,“不不,我们不能拿亲人冒险,万一……万一他们把我们的亲人给杀了,那我们……”说着,那女人想到骇然伤心处,竟掩面哭了起来。
众人一叹,陆近心说,果然是女人,感情用事,谢临就不该去问这个女人。
正想着,甄沐已哼了一声,手向谢临方向一指,道:“女人,你可知道,这位大人是谁?”
女人怔怔忘了垂泪,她看向谢临,见她穿着确与其他人不同,气度也不太一样,说话声气,也比其他人有底气,显然他们都以此人唯马首是瞻,可是到底是什么官,她却也不甚了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此人似乎自称什么“谢某”,什么“奸相”之类的,不过老百姓本就觉得官都大过天,什么样的官,对他们来说,都比天还高,因此倒没意识到,眼前此人,是个多么大的人物。
甄沐一见她表情茫然,不禁气急,“这位是我朝的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当今圣上……”他话还没说完,便觉背后有人拉了他一把,他一回头,见是沈和英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他便把后面的“也要让他三分”六个字,给收了回去,又接着道,“你若有什么冤屈,尽管和丞相大人说就是,丞相大人自然会为你们做主。”
那女人一怔,她倒真没想到,是当朝丞相亲临,正要说话,却觉嘴唇却依然颤抖着,想说话却说不出口,想叩首,却也找不到分寸,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旁那两个男子见状,其中一个急切道:“真是女人,这时候还不知道抓住机会!”他赶紧甩开官差压着他的手,手脚并用地爬过来,跪到那女人旁边,“大人,这是我媳妇,她不太会说话,你们且饶恕她,我来说,我来说!”
说着,他便赶紧把事情的经过乱七八糟地说了。
他和那女人是夫妇,另一个是他们的邻居,有一日,忽然乡野里闯来一大堆官兵,一下子就把他们的亲人尽数逮了,有个为首的走出来,说让他们做一件事。
他们便赶紧答应。那人便把这个案子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去顶罪,他们本来还害怕丢了性命,死活不肯做,那人才保证,他们绝对不会丢掉性命,就算他们怎么说这个案子是他们干的,也肯定不会被杀。
在那人在再三保证下,三个人才决定去干了。
开始还觉得好好的,还有好吃好喝供着,也不会被杀,只不过他们本来要替顶罪的那个人真被判刑砍头了,让他们有点害怕而已。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无事回家,亲人也被放出来,结果眼前的这位丞相大人却忽然要杀了他们,他们就怕了,这才想把真相倒出来。
谢临听了他们的叙述,眯了眯眼,道:“那么,那个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死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