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坐在自家那处院落里,默默在石桌上刻下一道杠。
他每天逮完了兔子就会在这里来刻杠。
算上今天这条,石桌上正好的杠杆们刚好有八条,摆在一起整整齐齐。
许云默默地数着那些杠杠:
前天阿灵没有回来找我,昨天阿灵没有回来找我,今天阿灵也没有回来找我,明天阿灵……
他很哀伤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经被抛弃了。
好吧,被抛弃就被抛弃吧,也不知道小师弟现在已经找到了肖灵没有。
许云越想就越觉得坐立不安。
他最近坐立不安的时候比起以往明显增多了,每次只要一个人安静下来就觉得燥的慌,简直就像是得了狂躁症一样。
玄剑宗的弟子们对于许掌门现在的模样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反正他原本也没有多正常,现在也不过是更不正常了一点。
弟子们唯一困扰的是,每当许掌门狂躁起来,他便只会去做一件事——逮兔子。
这几天下来,玄剑宗简直闹了兔子荒。
就连弟子们打招呼的方式都变成了:“今天你看到兔子了吗?”“没有,连根毛都看不到了。”
但哪怕如此,凶残的许掌门依旧每天都可以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逮到并掐死许多兔子,并且每天都会被上一天掐死更多。
于是,在一部分受到掌门青睐的弟子们每天都吃兔肉吃到吐的时候,另一批弟子总是不由得担心——万一以后再想吃兔肉的时候,兔子已经没有了怎么办?
这对于玄剑宗的吃货们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的情况。
当即便有人匿名写信提出了抗议,希望许掌门能注重一下可持续发展,给兔子们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以便于大家能够更长久地吃到兔肉。
这封信最终自然是石沉大海了,许掌门依旧每天尽心尽力地逮着兔子。
吃货们的心,每天都很疼。
他们都在很严肃地猜测着兔子究竟是怎么惹到了许大掌门……莫非是夺妻之恨?
比如现在正受着玄剑宗山门的那名弟子,就正在深刻思考着这个问题。
然后他看到山下正走来一个人。
这个弟子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立马就上前去打算盘问。走到跟前仔细一看,他又退了回去,“原来是祁师弟啊。”
守门的弟子开始继续忧伤起兔子们的命运来。
来人没有遇到丝毫阻碍地顺利踏入了玄剑宗的大门。
许云将石桌上的杠杠们由前往后又由后往前地数了好多遍,始终还是没有静下心来。
许云起身正准备再去找点兔子,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祁师弟,你回来了啊。”
祁爱白?许云一愣。
他现在不是应该和肖灵在一起吗,还回来做什么?
究竟是他并没有找到肖灵,还是他已经带着肖灵一起回来了?
许云还没想出了一个所以然来,整个人便已经即兴奋又紧张地冲了出去。
刹那间他已经看到了来人,然后明白自己空欢喜了一场。
“原来是祁姑娘啊。”许云很不开心地道。
祁爱莲非常意外。
她认识许云已经十年了,虽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她自认自己对这个人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许云脸上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
“你为什么又穿小师弟的衣服?”许云继续很不开心地问。
祁爱莲答道,“为了方便。”
“哦。”许云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往回走去。
祁爱莲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走回了院落,坐回到原处,然后继续数起桌面上的杠杠。
祁爱莲:“……”
八这个数字,祁爱莲一眼就算出,应该是肖灵离开的天数。
她觉得眼前这个许掌门实在是陌生极了,愣了好半晌,然后才开口道,“他现在在祁家,我哥带他回去的。”
许云闻言,刷地一下就站起了,炯炯有神地盯着祁爱莲看了半晌,然后又缓缓坐了下去。
“这样挺好的。”他道。
“是吗?”祁爱莲笑了一声,道,“哪怕他们正睡在一张床上?”
许云刷地又站起来了。
片刻后他刷地又坐下去了。
“只要阿灵喜欢。”许云强作淡定,但音调已经暴露了他受伤的心。
“……”
祁爱莲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认知,应该要刷新一下了。
她曾经一度以为许掌门这个人,城府向来是不差的,就算不说深藏不露吧,至少不会是那种会被她骗得团团转的蠢人。
这人的智商究竟为什么突然就降低到这个地步了?
而祁爱莲更没想到的是:
她那句本以为只是顺口诓骗的玩笑话,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时间回到祁爱莲刚刚离开祁家的那个夜里。
祁爱白拉着肖灵,扒拉出了被她藏在酒窖里的几坛好酒。
“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他给肖灵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如比比我们究竟谁的酒量更好一点?”
肖灵拿起杯子问,“你不是第一次喝酒吗?”
“是啊。”祁爱白搓了搓手,有点兴奋,“你猜我能喝几杯?”
“看着像是一杯倒。”
祁爱白冷哼,“我看你才像是一杯倒。”
肖灵勾唇一笑,“我现在有内力了,可以用内力将酒劲逼出去。”
“奸诈!”祁爱白拍桌子,“先说好,你可不能真这么耍诈啊,比试要公平嘛!更何况,喝酒不喝醉有什么意思。”
肖灵笑着道,“好。”
说完这句,他便一仰头,将杯中之物全都倒入了口中。
祁爱白在一旁看着有点发愣。
他隐约间觉得,第一次喝酒就这么狠,好像不太对。
“果然好酒。”肖灵一杯刚刚闷完,觉得没什么,于是又开始给自己倒第二杯。
第二杯还没满,酒劲就上来了。
肖灵手一歪,酒坛子便向着边上咕噜噜滚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