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指尖传来微微痛感，艾赛尔睁开了眼睛。

这微痛始作俑者——他手背上那只长了红色尖嘴小鸟停止了“啄”动作，颇为无辜地偏头看了一眼艾赛尔，而后便扑棱着翅膀飞走。

幸好，自己醒来看到是自己被鸟啄了手指，而不是被什么魔兽啃掉了手。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沉？艾赛尔责备着自己大意，动了动身子；这一动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现姿势是怎样，当即羞愧得几欲昏倒。

他本以为，第一世自己习惯了第四区生活、经历了那么多无比难挨军队训练，区区“寒冷”对现他来说早已没有什么。可他现为什么会缩到身边这人怀里去！

寒冷环境中，同伴之间互相取暖并不是什么丢人事情；但那也得分是和谁一起了。对艾赛尔来说，他身边这个人是他绝对不能示弱，如今这种无意识中依赖对方举动简直不可原谅。

虽然，这人比他要年长三岁、教养远胜于他、外表比他高大英武、身份地位是高出他许多……艾赛尔悲哀地发现，自己对方面前就是弱势得不能再弱势！

“醒了？”听到对方问话，艾赛尔开了口，声线因为前一晚受了凉而变得有些沙哑：“我为什么会睡到你怀里？”

“谁知道？反正不是我把你揽到怀里。”麦克斯本是开玩笑语气，察觉到对方挣扎想要起身之后也变得严肃起来：“别逞强。你身上可还装着金属手臂呢，这种东西会随着周遭温度而变化。难道，你不觉得冷么？不要因为坚守自尊心冻着了自己。”

“谢谢。你肩膀麻了吧？”能感到对方肢体有些僵硬，艾赛尔道谢也有几分真心。金属冰冷温度直接通过相连处血肉传至身体，确凉得刺骨；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麦克斯身上温暖让他觉得全身都很舒适。

“不要紧，何况，为美人服务是我荣幸。”闻言，艾赛尔嘴角一抽：“别开玩笑了。这话你拿去哄女孩子合适些。被你这样英俊男人夸奖，她们会高兴得发疯。”

麦克斯低头。倚靠着自己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惊人容颜，肤色太过于白了，嘴唇也长得很刻薄。其实这人有着清秀长相和黑色长发，安静时候活像个干净温和娃娃；偏偏他一开口，说出来话却比谁都尖锐。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这人吸引呢？是因为那双平静而又蕴含无穷信念眼睛？“我觉得，你已经很好看了。”

艾赛尔转转过头来，语气十分惊讶：“我真没想到，你竟没能见过几个女人！你们这些贵族竟也如此保守？”

这种佯装无意尖刻真是让人……麦克斯无奈；但对方这么一说，确让他想起一个人来：“说起来，我确认识一位很美丽女孩子，她出现时候，周围景色甚至日月都会褪成黑白色。但是，她没有‘人’气？比起把她娶回家去，还是把她供神坛上合适些。”

艾赛尔眨了眨眼：“所以，是神一般女子？如果有机会话，我倒是想见一见。”

“等你进了军队，你会见到她。每个周末她都会去各个分区为烈士祷告。不过，”麦克斯转向艾赛尔：“我以为你不会对这些感兴趣。你看起来像是非常禁欲一个人。”艾赛尔反问：“为什么不？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事实上，艾赛尔确不感兴趣；经历了第一世，他太知道对方说人是谁了。那个出身一区身份高贵女子自请去神殿，为了她所挚爱神明付出了一切；当然，她也确像麦克斯说那样容姿卓绝、宛如天人，就算对女人、情爱之类毫无兴趣自己，也曾有过见之驻足时候。

后来，她嫁给了自己身边麦克斯。能让“女神”走下神坛变成“女人”，当然只有主角。

现能让主角变正常，恐怕也只有她了。艾赛尔暗自思忖着。他记忆中，麦克斯21岁加入军队；也正是那一年，他和她相识相恋，谈婚论嫁。

还有三年。然后，你就会变成那个正常、会与我针锋相对人。

***

研究所所长很头疼。

不过几秒钟之间，两大意外接踵而来，让他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原本“失踪实验体已经找回”是个极好消息，可是面前这位大少爷又多下了一句命令。

他不能将对方话置若罔闻，因为对方所家族为军区实验出了大量资金；他不能以长辈自居教训面前这人，因为对方并非任性大少爷。无法可想，他只能寄望于自己幻听了：“您刚才说什么？”

麦克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得以舒服些。“现那个实验体是我人了，你们别打他主意。哪怕碰一下、寻去他家里，也不行。”

所长头疼了，但他还是坚持道：“您不能把他带走。他血……对我们有很大用处。您应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实验。”

“正是因为要‘试验’，才要让他活着。”麦克斯说道：“试图将四区人改造初衷，不就是为了制造好用工具？还有什么检验方式，能比将‘成品’投入军区能检验成果？四区人外面比比皆是，随便捉来几个就有了实验材料，但‘成品’可只有这一个，应该多加珍惜才是。”

所长知道对方说有道理，但还是有所顾虑：“那个四区人不简单。他才苏醒就杀了两名我手下医师——他们可都是训练有素二区人！他能将魔法晶石带来力量用得炉火纯青，又对我们怀有仇恨，如果他军区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