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抓着他手,吸紧鼻子,本来没想哭,实实是被他给逗哭。
抬起头:“薄南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明明各方面条件都要比她好太多,以她资质根本就是望尘莫及。而且他年纪本身不大,正是年少轻狂时候。可她面前却顶天立地,跟她那些密友老公都不一样。她们需要放家里养着侍奉着,说起来时候各种揪心,都说像个公子哥一样。然后就会感叹,现男人怎么都这么不成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熟稳住一些呢?其实她家不是这样。她从来没有为薄南风操过心,反倒是遇到这个男人开始,她一切生活都由他打理,一下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觉得一天比一天离不开他。
薄南风便常常用感叹口吻说:“江南,什么时候你才能长点儿心,别让我这么操心。”
她面前这个男人才是个真正公子哥,可江南不是大小姐,却享受着全天下好待遇。是哪辈子修来福份,修来他。
薄南风轻笑:“傻了吧,傻了吧,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看来,多么理所应当事。
店员服侍着江南去将婚纱试穿给薄南风看,换衣服空,薄南风外面帮她选礼服。
数算下来,婚礼当天要换好几套,索性就多选几件。
江南其实试过一次,那次是和纪梦溪一起,也很漂亮,款式是她自己看中。只是心境不同,没这样雀跃又欢喜,多是迷茫与无措。
机械看过一遍,灵机一动想起来,就指了那一件,后来想明白,那一时候其实脑子里满满都是薄南风,除了他,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想起他随意一句话,说梦中穿了白纱她像极了落雪纷纷,于是她就动容了,不知不觉想要穿成他喜欢模样。其实那时一心想要嫁人也是他,只是自己没整理明白而已。如今回首再看,心如明镜,人是如何也骗不了自己心。
女人就这样简单,为了爱哪怕飞蛾扑火,如今薄南风是冠盖满惊华,如果他真一所有,江南觉得许久前,那还是会舍弃纪梦溪推开那一扇玻璃门,奔着她爱情即便是赤着足跑过去。
我没什么能用来回报你给爱情,只能越来越爱!
店员帮她拖着婚纱长长后摆走出来,江南如同一枝开满了山茶花,以饱满清样子站那里,只觉得是这世间万物不及美好。
薄南风眼角晃过一抹明白,转首望过去,情不自禁弯起嘴角,一点一点笑起来。
目光柔和说;“好看。”
是他一直想看样子。
江南脸颊微红,问他:“真好看么?”
薄南风走过来,点点头:“真好看。”
然后扬起嘴角邪笑:“也不看是谁老婆。”
江南白了他一眼:“臭美。”
陆续又试了几身,哪里有不合身地方接下来修改。其实试衣服是件麻烦活,几次下来折腾出一身汗。
薄南风看着都心疼,等江南再出来,把人拉过来说;“咱不试了,再把你累出个好歹来。”转首对店员说:“其他几件全包起来吧,甭试了,到时候哪件能穿,捡哪件穿。”
让江南去把衣服换掉,然后准备带她去吃饭。
店员去开单子,人手一下就显得紧缺起来。本来店员是够用,偏巧上午一个极重要顾客那里出了差子,店长带着负责店员上门去赔礼道歉了。店员就想着先去服侍江南把衣服换了,再去开单子。
薄南风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估计江南这会儿也早就饿了。
就对店员说:“你去开单子吧,我帮她换。”然后掏出卡让她拿去刷。
男人这个时候是帅,连店员都红了脸。
薄南风见她两手拽着长长裙摆走起路来十分困难,索性将人拦腰抱起来去衣室。
江南提了一口气,怕丢脸,也不敢大惊小怪。
薄南风先帮她把隐形拉链打开,看到光溜溜上身,脸就黑了。
“怎么不穿胸衣?”
不过就贴了两块透明东西而已。
江南白了他一眼,去取衣服。
“本来就不穿么,否则效果就没这么好,多难看。由其穿那种小礼服时候,讲究。”
薄南风那委屈模样,倒像是把他给扒光了一样。
“婚礼当天也不穿么?”
“当然,不是跟你说了么,穿胸衣不好看。”
“那得多少人看?”薄南风冷下脸:“不行!穿那么伤风败俗给谁看?要么就不穿礼服,要么就戴胸衣。你看着办!”
江南真是哭笑不得,偏偏这种小事上他没完没了不肯妥协了。
出来时候,一切都已经包好了,店员把卡还给薄南风。走过来时,对江南小声说:“小姐,您可真幸福,您老公对您实太贴心了,现这样男人可真是难找。”
她们都是经过专业培训店员,平日接待也都是有头有脸客人。所以言语上表现出极大尊重,称谓上全都是“您”。这让江南想起以前去京城时候,发现那里就有那样好习惯,一切服务领域人称呼起来就是“您”,让她觉得很好,微微一笑,再配上这样称呼,让人感觉倍受尊敬,便也想去尊敬别人,是种极好风气。
回以一笑:“是吧,我捡到宝了。”
薄南风问她:“什么?”
江南过来挽上他胳膊拉着他走人;“说你长得帅呢。”
宋林爱要去吃午饭了,反倒被客人绊住了脚。
看清后,郁闷得想死,钟庆丰!真是冤家路窄,偏巧店长也。所以再多不满,也不能表现脸上,只怕会砸了饭碗,强颜欢笑:“先生,您需要什么?这边都是本年度品,您可以看看。”
钟庆丰跟着部下一起来,他没说,但猜想是那样,两三个男子都跟身后头,一副不敢逾越架势,说起话来也是小心意意。
“装路人甲?”钟庆丰这个毒舌男冷笑:“装得还真像,来卖场工作可惜了,该去当演员。”
宋林爱胸内怒火翻腾,吃人心思都有了。要不是后面有高一级领导人盯着,她非跟他撕破脸走人:“找茬?姑奶奶不伺候你了。”
但现这话毕竟不敢说,暗暗过了一遍,消化掉。仍旧一如既往笑着;“钟先生可真会开玩笑,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吗?”
钟庆丰视线衣柜间扫过一遍,又落回到她脸上。
“你能帮我什么忙?”
“呃?”
一句话问得宋林爱哑口无言。
真是有些懵了,好多客人来了都习惯性这么问。但从没见过哪个死变态再反问回来。宋林爱实是招架不住他,怀疑他根本不是来买东西,像是来砸场子。
索性缩一旁不说话,他看中了哪一件,她再过去服务。
店长此时也已经凑了过来,礼貌跟钟庆丰说话。
“先生,您看中哪一件?可以试穿看。”
钟庆丰眯起眸子打量她:“你是这里店长?”
店长点点头:“对,我是。”
钟庆丰转身对手下人说:“需要整改地方跟她勾通一下,这个布局实凌乱,让我都没有看下去,怎么刺激其他客人消费。”
这样一说,店内人刹感五雷轰顶,听意思像是权贵?!
钟庆丰扔下一句话,本来转身要走,淡淡看了宋林爱一眼,又挑瑕疵:“你出门时候掉脂粉堆里去了?”
不等宋林爱反应,那几个随同员工已经变了脸色,个个忍着笑,憋得脸面通红,一脸猪肝色。
宋林爱才反应过来,他这一句讽刺话是什么意思。真是刻薄到家了,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物种,怎么不去死?!
不等反驳回去,钟庆丰迈着步子已经离开了。
大头一走,几个手下生龙活虎,耀武扬威起来。
把不足通通指了一遍,又刻意提点了一下店员妆容问题,说:“我们员工要是高雅,不要俗气。你们员工代表是我们品牌形象。下次钟总再来,不要再让他看到这些不满意地方。马上改过来,下午我们会过来检查。”
原来是钟总,好大一根葱!
后又听几个人说起,这个品牌其实就是钟庆丰一手创立,这些年发展壮大了,国内国外风声水起。听说人也是才从国外回来,以前一直总公司那边,如今主力扩展国内市场,所以跑来这里安邦立户。也才像之前一样莅临指导,听闻是个一丝不苟工作狂。
被他们这样一搅和,中午吃饭时间都被占用去,店长指挥下马上纠正那些让人不满意地方。唯怕下午早早杀个回马枪,整理不及。
等忙出几分头绪,又饿又累,再蹬着几寸高高跟鞋,感觉要虚脱了。
不过连店长都说:“爱爱,你妆其实不算浓,我觉得刚刚好,现女人化大浓妆还有是呢。”
宋林爱也这么觉得,以前是有化浓妆习惯,有时候会顶着烟熏妆出门,不化妆反倒不适应。可她这人分寸拿捏得可以,什么时候要穿什么,配怎样妆,都是有讲究。这里是高级卖场,每天进店来都不是一般客人。她自然不会把自己弄得跟只花蝴蝶似,不过是描了淡淡彩色,想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
没想到会被这样挑三拣四,即便饿得前心贴后背,一想到钟庆丰,中午饭都吃不下去了,窝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翻来覆去看,真一点儿都不重。恰到好处,若说有些妩媚,也怨不得妆,是她眼角本来就生成那个模样,五官都很出脱,便易给人一种妩媚错觉。
靠到洗手台上给江南打电话,叙说她悲惨遭遇。
然后大大感慨:“恨我自己长成这个模样,不像你,怎么看怎么都像良家妇女。”
江南却惊讶至极,先不理会长相事,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大缘分。
“你没搞错吧?确定钟庆丰是你们那个品牌创始人?”那真是太了不得了,谁不知那个品牌响当当。
宋林爱实难对他有什么好感,嗡嗡着嗓音说:“我打听过了,真是。四十几岁老头子,据说很早创业,想想也差不多,时间对得上。”
江南赞叹:“那真是了不起。不过看他那样就是个成功人士范,只是你们两个相遇,真是说不出花样倍出,千奇百怪,一般想想都想不到。”笑了一下,问她:“那你化妆到底重不重啊?又不是去K歌,也别化得太张扬了。”
宋林爱哇哇叫:“江南,别人欺负我,打压我,给我找晦气,你竟然也不相信我一片丹心照玉清。真不重啊,就是你前两次看到那样么,要不要我发个照片给你,让你眼见为实啊?”
江南说;“算了,算了,我信你了还不成。确不浓,估计是你们老板今天出门没撞大运,心情不佳。便想找个出气筒发泄。你就当自己今天出门也没撞大运,回头转转运就好了。”
宋林爱哼了声:“我这是没撞大运事么?我这分明就是走了狗屎运。”
“呀呀,我吃饭呢,你提什么狗屎,想恶心死谁吧。”
“你吃饭呢,我还没吃呢,跟谁一起?”
“薄南风。”
宋林爱“哦”了声:“那我不跟你聊了,打扰你们吃饭。我也要去吃饭了。对了,婚纱试了么?婚纱照呢?”
江南一一报备:“婚纱都试穿过了,吃过饭就去拍照。”
宋林爱说:“你真得抓紧了,眼见结婚日子就到了,可不能再大大咧咧。像你们这种不想举行订婚宴,只举行婚礼,已经很仓促了。”
没办法,谁让江南提早怀孕了呢。薄南风怕太折腾,她身体吃不消,而她自己也是不想折腾。何况江家二老都特别好说话,觉得孩子都有了,证也早拿了,直接举行婚礼就已经很周到了。再说举行仪式这种事本来就是个过场,喜庆一下就得了,平时他们两个也都挺忙。
薄南风抬眸看了她一眼,问:“宋林爱撞什么大运了?”
江南跟他提起这个人:“钟庆丰!那个救宋林爱一命男人,嘴巴超毒,不过倒怪好笑。你认识这个钟庆丰么?”
薄南风说得很随意:“不是特别认识,了解一些。我们公司业务几乎不涉及这个领域。不过,正扬跟他应该很熟悉,他们有业务往来吧。”
江南点头:“对,离正扬就是跟他挺熟,上次爱爱喝高了,胡乱诽谤人,就是离正扬和钟庆丰谈生意那一次。后来爱爱跟他吃饭,也是离正扬安排场,只不过饭没吃成,当场就砸了。”
薄南风挑了挑眉:“怎么回事啊?”
江南“扑哧”一声笑了:“还不是那个钟庆丰,爱爱那张嘴巴本来已经很毒了,打遍天下无敌手,哪个女人看到她不嘴软,她跟我们当律师还不一样,她那个真叫个毒。不过一山比一山高,宋林爱闯荡江湖诸多年这回算碰到高手了,次次钟庆丰那里败下阵来。据爱爱说,钟庆丰讽刺起人来不动声色,这回又遇上了,爱爱正气得跳脚呢。”
当时宋林爱结束了和江南通话,又洗手间里发了一会儿呆,觉得现江南可真是幸福。高兴又羡慕,竟然也想谈恋爱了。她前一段时光撞到男人是不少,却又像没有哪一个是真疼爱她,心里空空荡荡,就没感觉直正圆满过。
黄老爷子明天就要举行寿宴了,黄宇又跑家里来折腾。
人不仅是回来了,还叫了一辆小型卡车过来。一直开进大宅院里来,停喷泉旁。
管家急急忙忙来客厅里报告说:“二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一辆卡车和一帮子人,看来是要搬家里东西。”
黄老爷子不家,上午去和朋友打球,中午一起吃过饭,怕是又去找其他消遣。
黄夫人听到管家这么说,跟黄肖叹了句:“这活祖宗又要搞什么。”
黄肖出来看,黄夫人和闵倩也一起跟着出来。
黄宇已经吩咐来会去搬。
还指手画脚说:“挑那些品种好,而且要正开着花,有观赏价值,那些绿了吧唧,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开花,不要。”
黄夫人叹了一声:“我活祖宗哎,你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黄宇看过来,理所应当说:“不干嘛,去花房里搬几盆花,咱家这么多,也欣赏不完,我拿去送朋友。”女人不是都喜欢花么,正好女王心情不好,搬些稀珍品种拿去慰问,估计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黄夫人汗珠子一把一把往下掉。那些可都是她宝贝,家里几个大老爷们倒是都不喜欢,可是她喜欢,朋友里都是出了名。所以不论别人送礼,还是自家人出门,看到稀珍好品种都会买回来。积少成多,才形成了今天这样大规模花房,而今天黄宇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弄辆卡车过来搬,要个一两盆她还可以割爱,这样怎么行?
“小宇,你别瞎胡闹。你又没消遣事做了是不?闹到家里来了。”她这个儿子实让人没办法,样样都很出色,优秀得没话说,偏偏就是长不大,谁也管不了他。
闵倩干一旁着急,似乎又不太有说话立场。她真是无比喜欢这个花房,每次回老宅,觉得开心事就是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走里面,心情都不一样,一切烦恼都能暂时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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