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年的事儿还记得吗?”
“记得,九八年啦。九八年……好像是八月,有一天阿彪约我出来喝茶,说照顾我生意,我就去喽。到了之后,发现阿彪还带了几个陌生人。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然后就有个叫安仔的年轻人问我,接不接暗花。我当时就想,有钱赚就做喽。”
“等等,安仔?全名叫什么?”
“不知,人家也没有说。”
“另外几个人呢?有姓名吗?”
唐景生摇摇头。余杉皱着眉头思索了下,说:“你继续。”
“然后就是第二天,安仔找到我的事务所,谈了半日,做好了暗花。”
“那暗花什么时候会启动?”
“都是安仔打电话通知,他这个人很麻烦,也不管白天还是半夜,总会突然打电话过来。上午叫你启动,过了几分钟又叫你取消,我都好后悔接这单生意。”
余杉问:“暗花的内容你看过吗?”
“没啊,对方不给我看。他们把暗花文件存在银行保险箱,给我留了一份动用保险箱的授权文件。如果接到电话通知,我就拿着授权文件去银行,打开保险箱拿出暗花,再让江湖人去做喽。”
接下来唐景生又说了不少,根据唐景生的叙述,整个复仇基金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份是律师合同,一式两份各自留底;第二份是复仇基金的资金,总价一千万港币的不记名债券;第三份是复仇内容,这最为关键的部分留存在了银行保险柜,内容连唐景生都没看过。
比照着乔肆的做法,余杉愈发觉得自己不够缜密。想当初搞复仇基金,可是把所有的东西全都交给了雷律师,这太容易被乔思破解了。都不用别的,只要杀了雷律师,余杉的复仇基金就等于废纸一张,什么用都没有。
琢磨了一阵,余杉问:“你说的暗花启动了吗?”
唐景生摇摇头:“没。十几年前,还有人联络我,不停的启动再取消,可自从……从……从九九年四月之后,突然就没人给我打电话了。”
没启动?另外九九年四月失去联络,这是不是意味着乔思死在了那个时候?
“也就是说,授权文件还在你手里?”
唐景生沉默着不说话。
余杉叹了口气,说:“把授权文件给我,我保证立刻就走,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
唐景生想了想,站起身走到书柜旁,拉动一本书籍,书柜裂开,露出后头的保险柜。打开之后,从里面找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余杉说:“全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余杉紧忙打开来看了看,文件袋里的东西很全,既有律师合同,又有保险箱授权合同。授权合同里,保险箱的租用人是名叫安迪楚的华裔美国人,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除此之外找不到额外的签名,包括律师合同里的甲方姓名都是空白的。
似乎看出了余杉的疑惑,唐景生说:“这是暗花,没人会写签名,一旦出了事被查出来,对任何人都是大麻烦。再说了,我也不敢违约,能拿出一千万暗花的人我可不敢得罪。”
有道理,有句话叫越是黑暗的地方反倒越有秩序,因为不守规矩的家伙早就被人给干掉了。
余杉又重复问了几个问题,他在确认唐景生是不是在说谎。这点技巧出了他本身的积累,还来自于这一时空的编剧记忆。他曾经写过一部刑侦局,里面涉及到不少的心理学,可以用于判断对方是否说谎。
测试的结果让余杉满意,于是就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拿着这份授权文件就可以去银行打开保险柜吧?”
唐景生摇摇头说:“这份文件只有我拿着才有用,你拿去什么用都没有。”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余杉摆摆手,让唐景生去接。唐景生只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余杉开始收拾东西,将刀子一件件收起来,然后说:“很好,唐律师,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送你个礼物。”说着,他把手枪丢给了唐景生。
唐景生慌手慌脚的接住,愣了愣,愕然抬起头说:“假的?”
余杉笑着说:“是啊。广华街逛了一大圈就只看中了这把,老板死活不降价,咬死了880港币。送你了,留着玩吧。”
眼瞅着唐景生怒气上涌,估计要不是顾忌余杉包里的刀子,立马就能爆发,余杉说:“哦,对了。”他从包里掏出一部数码DV,冲着唐景生晃了晃:“唐律师,你的坦诚我全都录下来了,别想着报警,也别想报复我,否则这里头的内容足够你进去待几年的。”往门口走了几步,余杉顿住,回过头说:“另外,下午三点半我在汇丰银行门口等你,我想看看保险柜里到底存着什么文件。”
余杉走了,只留下唐景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虽然他早就怀疑余杉拿的是假货,奈何为了自己的老命,他根本就不敢质疑。良久,他咒骂了一句:“冚家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