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江春城有所起色的攻防战,虞宫南战线葬河河道天险之战却显得不太尽如人意。
往常的南线一半是在打水战,一半是在打山崖攻防战,对擅用箭塔与弓/弩的付寻松来说便是游刃有余,几乎等同于居高临下的“猎人”在射半山腰的一只“兔子”。
现在姚说易出了奇兵,能快速攀上悬崖峭壁不说,还带了专门针对箭塔的钩阵、厚盾阵以及矛阵,每一个都是在遏制弓的远程攻击力并且能迅速破坏箭塔的底层结构。
若是箭塔底部都塌光了,弓/弩兵就会失去“制高点”和“远程”两个优势,“猎人”也就会被“兔子”群攻而死。
付寻松根本不敢想自己手下去近身肉搏会是何种情形,因为就连他自己的弱点也是近身战。
姚说易送了几支厚盾阵上前,虽然付出的代价不小,到底是用堆积如山的蜀地州兵的尸体挡住了巨塔中央射出的巨箭矢,并就着后排的盾阵,连尸体带土地一起往中央的巨大塔楼——付寻松所在推进。
土地被厚盾强行推走,像是被犁削掉了一层皮。
随着推进,逐渐成了一个小土坡,更有效的挡住了巨箭矢的攻击。
巨箭虽然杀伤力和射程都不俗,却因为发射用的弩太过巨大不便精调,当敌人近到一定的距离,就不容易确保其精准度,只能改换中箭矢。
“换箭!”
“放——!”
“后盾加紧向中央前推。”
“拆!”
巨塔上付寻松的命令与龟缩在数层盾牌后面的姚说易的声音相互交替,前者若不用巨箭就攻不破厚盾,后者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与土的掩护下,连巨箭都不怕了,这看似僵持的局势也从这一刻开始倾斜向姚说易。
随着蜀地推进到离巨箭塔更近的位置并射出了那些装在弩上的长钩,姚说易难免露出了志在必得狐狸笑。
“放!”
随着他一声令,无数铁钩射向了巨塔。
巨塔登时底层登时一片慌乱……
不!
巨塔根本毫发无伤!
那巨塔不知是怎样的铜皮铁骨,构造得十分讲究,寻常铁钩根本无法洞穿塔壁,只能在外面留了一排凹痕。
可其他的小塔终归没这么牢固的构造,遭遇蜀地盾阵与钩阵齐出的攻击,当被拆得七零八落。
“是佯攻!”
虚虚实实,乃是最常见的兵法。
姚说易开始攻小塔而被巨塔盯住,而后便佯装攻巨塔,直到这一轮攻防结束后,付寻松这时候才意识到方才姚说易方才掉准矛头攻击巨塔竟是佯攻。
小塔一时死伤严重,点点光辉连城的珠串般的线条也因此断做几节。
“各分塔听我的命令,换小箭,转向,瞄准——”
付寻松的应对不可谓不及时。
姚说易既然锲而不舍的攻伐过那么多次虞宫,自然是很熟悉付寻松的战法,登时就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撤——毁完塔下层部分就撤——快!”
这是比拼谁快谁慢的刹那,蜀地那边一波急令下来,虞宫这方的飞箭已经射出。
在速度上,两方几乎是势均力敌。
蜀地撤得极快,虞宫调整过角度的箭矢几乎没能碰到蜀地兵,反而尽数钉进了被拆去外壳的小塔里,让那些蜀地兵还来不及攻击的虞宫兵全部葬身在了自己人的箭矢下。
“好!”
姚说易大悦抚掌,眯着的眸子撑开一线,露出精光。
“继续佯攻巨塔,其他盾阵就着突破口绕后,尽快把他们围住,拿下付寻松的项上人头。”
姚说易与自己带着的三种特殊兵阵不停向前推进,拿下了一座又一座小塔,把付寻松所在的巨塔彻底孤立,如此就跟围攻一座城池一样,只要解决了周边的护卫,简直不废吹灰之力。
付寻松这方因为箭矢尽数射中了自己人,也是一阵慌张,付寻松直追加了数道命令才安抚下来,恢复了箭矢的准头。
姚说易既然有备而来,付寻松自然要去消息给居忠与王城,只是他没料到虞宫王城和江春城的情况更加惨烈,或者说,他其实考虑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指望跟自己八字不合的居忠会带援军来帮他,只是希望居忠能及时脱困,赶回去保王城。
面对姚说易这样的敌人,付寻松也不得不亮出自己手里的底牌。
“开——塔阵!”
奇怪的敲击声在虞宫南线扩散开来,通过小塔一个个传递向远处。
越过无数小塔,终于有一道不同的声音,那是又一座巨塔传出来的仿若钟鸣般的悠长而隆重的敲击声。接着,是下一座巨塔也传出了同样的声音。
原来这虞宫南线,每隔三十里便有一座与付寻松所在的同样的巨塔,所有的巨塔在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都默契的用那特殊的敲击声连成了一线。
“战车,战马——准备!”
付寻松说话间已经下到了巨塔底部,他的面前是一列列排列开的战马与战车,他的侧面则是扇紧闭的门扉。
近战的确是付寻松与南线的弱点,可弱点不会永远都是弱点。
这巨塔之所以修建得如此巨大,便是为了藏住里面“乾坤”,为了应对正面的短兵相接。
巨大的塔门边站着两排巨汉,他们有寻常人大腿粗的胳膊正压在一个个机关轮轴上,随时准备用力推动,而机关正连在那巨大的门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