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都热死了,抱什么抱!”夏臻正在看公文,听到先生的话,不满的抬眼。
田先生连忙抬手,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冒昧了。”边说边站起来,“那卑职就不打扰小将军办公务了。”笑眯眯的走了,甚至还哼了两声小曲。
夏臻在公务房内皱起眉头,自语自语,“我不抱兔子,让他这么高兴?”
是啊,不就是个布偶嘛!不不不,对于夏臻来说,不仅仅是个布偶,还是他心态的一种表现方式。
以前,夏臻动不动就发火、暴燥,整个人显得极不稳定,让跟他的人活得小心翼翼,好像一个不小心,他们的主人就爆炸了,炸得他们面目全非。
现在,夏臻的情绪稳定了,不仅如此,在对邵有亮这件事上,表现出少有的睿智,第一次不以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让他们在不动声色中把握了主动权。
田先生感到了心安,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成长,问兔子,证实了他的猜想,果然,他的小将军已经不需要借助外物来平衡内心的情绪了,他由衷的为他高兴。
回到公务房,田先生还没有坐定,又有消息过来,隆祥帝在京里弹压的人太多,引起公愤,连宗室都声讨他登位名不正、言不顺。
宁王幼子刘载离因为接应晋王逃离京城,宁王府差点遭灾,被宗室拦住了,虽然最后宁王府保住了,但宁王这个叔叔跟皇帝侄子的仇是结下了。
隆祥帝外患不断,内忧也堪,由于他登位已经四十好几了,有好几个成年儿子都在争太子之位,怎一个乱字了得。
北方外族又来侵略大魏朝,想过境直入大魏,逃往青州的晋王不得不攘外,指挥青州府官军救援凉州府,虽没有打退敌人,但制止了突厥与金、蒙联盟,凉、青两州府的百姓因为晋王的举动,都归顺依附于他,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被阻的突厥与金、蒙联盟往东移,扩散到了襄州府一带,襄州府大将军廖士杰带着十万大军奋力抵抗。一时之间,竟让翼州一带呈现了少有的安宁。
田先生看到小将军屁股跟着了火般往大营外走,悄然一笑,“既然轻闲,就让小将军放松一下。”
庄颢盯着小将军的背影看了眼,对田先生说道:“麻二家有个江夫子,不知为何,让我想起来风江逸,先生,你说他会是前太子少师风江逸吗?”
田先生捋须道:“是他。”
“先生,你是如何知道的?”庄颢惊问。
田先生回道:“大将军能逃了邵有亮的黑手,多亏他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庄颢道,“昨天他打听小将军为何回来。”
“你们回了吗?”
庄颢点头,“先生,风江逸为何不在别的地方,偏偏在翼州,又为何在小牛山附近一段落脚呢?”
“你还记着三年前小牛山上布阵之事?”
“是,先生。”
田先生想了想说道:“要是有机会,你可以探探。”
“哦,好。”
云水麻宅,麻承祖居然收到了京城来的暗示。
“老大人,上面说什么?”老管家站在主人身边,焦急的问。
麻承祖看了眼老仆,“隆祥帝说只要我同意游说士林,他就会给我官复原职。”
“老大人……”老管家高兴的双眼发亮,“那你同不同意?”
麻承祖想也不想就回道,“当然不同意。”
“什么,老大人,你居然不同意?”
“祖父,你为何不同意?”麻奕辉从门口进来。
麻承祖看了眼老仆,“不要对任何人讲。”
“老大人……”
“你先出去。”
“是,老大人。”老管家神情恹恹的出去了,对送暗示的钦差笑道,“我们家老大人还在琢磨,还请大人稍坐休息,我让下人给你备些点心、茶式。”
钦差高傲的说:“这可是大好机会,还希望麻老大人不要错过了,除了我们家主人,没谁会有这样的恩赐。”
“是是是……”老管家一脸苦涩,却不知该当何讲,躬身退下去。
房间内,麻奕辉盯着他祖父,“为何不同意,这可是我们麻家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这个机会不易,可如果现在同意隆祥帝,那当初我何必顶真先皇呢,在我麻某人心中,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我决不会去拥戴,让我去士林游说,绝无可能。”麻承祖说得义正辞严。
“祖父,难道你就忍心让我陷在平定这样的小地方,一辈子只在你书院里做个学子?”
麻承祖一脸苦悲的看向大孙子,“我说过,一代人不行,那就二代人,只要我们耐得住,一定会有机会重振麻家。”
“祖父,再这样下去,重振麻家的不是我们嫡子嫡孙,而是那些庶子庶孙,这样,我们麻家的血统还正吗?”
“……”麻承祖被孙子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傍晚时分,夏臻赶到了麻家,大伙都出去农忙了,付老爹说不看门又看上门了,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小将军,小东家不在家里,出去收麦子去了。”
“哦。”夏臻转头朝田野看过去,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收麦子。
“小将军,要不要到田间看看,好像挺好玩的。”章年美笑道。
“嗯。”夏臻转身。
付老爹看着他们去了田头,摇头笑笑,再次关上门,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敲门,心道,你们这些精贵人那里吃得了田间的苦,又打开门,一望却不是,“你是……”
“江夫子在吗?”
“江夫子去田间拾麦穗了。”
“拾麦穗?”来人朝田间看过去。
“是,请问你是……”
“那我明天再过来吧。”
付老爹笑笑,“这段时间你怕都见不到他,他都要在田里拾麦穗。”
来人皱眉,“他在那一块田里?”
付老头走到院门前,指着北边说道:“看到那一大片荷塘了吗,他们就在那边上。”
“嗯。”来人背着手朝他指的方向去了。
六月下旬,就算是傍晚,太阳也毒辣的不行,麻敏儿头上裹得跟养蜂人一样,密不透风,真是既要劳动,又要美,怕被晒黑了,只能这样了。
“老妹……妹妹……”
麻敏儿站在田头帮麦客往平板车上装麦把,“你们怎么来了?”
“你家不是有雇工嘛,还要你亲自下田?”章年美笑问。
麻敏儿回道:“每年开工前三天,我们家人都会亲自下田,和大家一起劳动。”
“啊,为何要三天?”
“不忘本,体味农人不易啊。”麻敏儿笑道,目光却和夏臻对上了,笑眼弯弯。
小两口腻歪,章年美吃酸的撇嘴:“那我们谁招待?”
麻敏儿道:“要么在这里看看风景,要么回我家睡一会,等天黑我就回去了。”
“啊,你真好意思把我们谅在这里啊!”
“你们又不是外人,是吧,老哥!”麻敏儿一脸笑兮兮。
夏臻眉头拱起。
麻敏儿看到了,马上仰起小脸,“臻哥,是吧!”
“臻……哥……噗……”章年美呼哧一口没忍住笑了。
夏臻好看的眉毛服贴了。
又有平板车过来,麻敏儿马上转身,把捆好的麦把往车子上放,“老哥,过来帮忙,一人一条棱子,我都落后了,过来帮忙啊!”
“你……”章年美不情不愿的跳下田,站到她边,伸手接麦把往平板车上放,他一个当兵的,要么不干,干起活来,还挺利索,甩起麦把来贼快,推板车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夏臻也不急,找了棵树荫,双手后背站在下面,看田间一片忙碌。
“老妹,老哥怎么样?”
麻敏儿捋了把汗水,竖竖大拇指,“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