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县城粮仓也没有存粮。”
“没存粮你就不解决吗,等着他们饿死?”
“不……不会让他们饿死……”莫怀恩早就通过京城的同学了解过,姚泽良是个实干派官员,今天自己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怕是过不了他这关,自己不会成为他杀鸡敬猴的耙子吧。
姚泽良两眼紧束,久居官位,不怒自威,凌厉非常。
“大……大人,下官是这样想的,只要朝庭有赈灾粮过来,下官马上第一时间放发给流民,如果赈灾粮未到,下官就联系平定县城的粮商,先赊一些给流民,等他们田里有出产了,再稍为加点息还给粮商,你觉得怎么样?”
到是切实可行,姚泽良点点头,“嗯,朝庭从南方的调的粮食快到了,本官会督促下分到各个县城,但在赈粮未到时,尽量发放免费粮食给流民,不得以的情况下,再用你刚才的办法。”
“是,大人!”
郭大平母子三人从流民群中回到自家茅屋,又高兴又感慨,郭二平说道:“娘,离开麻叔,我们是不是也能活下去了?”
郭李氏点点头,“只要大家能活下去,我们也能。”
郭大平有点心不在焉:“娘,要不要告诉麻叔一声,我们分到粮了。”
郭李氏叹气,“要不是抢粮的人太多,娘想让你们哥俩去叫麻叔,可分粮的辰光就那么一点点,转眼间就分完了,也不知道下次分是什么时候!”
“要不是知府大人在,不一定分粮。”郭大平苦脸道。
郭李氏疑惑:“刚才知府大人让县太爷想办法给流民弄粮,也不知道县太爷会不会听知府大人的?”
郭大平摇摇头:“不一定会听,就像我们村里正不完全听亭长的一样。”
“说得到也是。”郭李氏看着手中几斤糙面,“现过下去再说,咱们赶紧弄点吃吃睡,明天天不亮,咱们娘仨就守到流民当中,跟他们一起要分田。”
第二天上午,麻齐光跟两个大孩子在家看了半天农书,研究了一翻后,决定一边按书本一边请教农人,准备种田。
“爹,我们请郭婶和施老爹,按劳付酬给他们好不好?”
麻齐光好歹是京城里出来的大家子弟,当然知道请人帮忙要付酬,点点头,“好,就是不知付多少?”
“爹,要不你打听一下村里的行情后再定?”
“嗯,行,爹知道了。”
午饭过后,麻家人正准备找郭李氏时,她到来了。
“郭婶——”
“二娘,昨天姚大人给流民分粮了,想叫你们来不及,一会儿就没了。”郭李氏内疚的说道。
“没事,郭婶,你们分到粮了吗?”
郭氏点头:“分到了,有五六斤,这不带了些给你们。”
“郭婶你自家吃吧,我家有。”麻敏儿微笑把她的瓢推了回去。
“你们也不多了吧。”郭李氏提醒说道。
麻敏儿说道:“昨天我爹又去城里买了些,真准备给你送些呢。”
“大兄弟,你真能干。”听到麻家买粮,郭李氏两眼发出崇拜的目光。
麻齐光不好意思的笑笑,微笑晃到了郭李氏,让她不自觉的跟着红了一下脸。
麻敏儿感觉到了微妙,连忙岔开话,“郭婶,进来坐坐!”
“呃……”郭李氏醒过神,有些慌张的指向不远处说道:“二娘,看到那边过来的流民了吗?”
“怎么啦,郭婶?”
“我跟他们一样,分到了村尾的田。”
“郭婶,你分到田啦?”麻敏儿由衷的为她高兴。
“是啊!”郭李氏兴奋的回道。
麻敏儿高兴的叫道:“太好了,有房在田,我们的日子终于可以过起来啦。”
一时之间,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朝分到的田走过去,路上遇到了付小有祖孙。
“麻二娘——”
“有良、爷爷——”
付土根又黑又瘦,听小娘子叫他,难为情的不知所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麻齐风看到老人窘迫,走到他身边,“老爹,你也来看田?”
“是啊,我们祖孙分了三亩地。”付土根又喜又愁。
喜是有田了,有依靠了,愁是都快入秋了,连个种子都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田不养一两年,就算有种子也长不出什么东西。
一行人边走边聊,等看到自家地,如荒滩野地,没有一个不愁的。
“这地啊,今年看来长不了什么了。”郭李氏叹气。
麻敏儿说道:“郭婶,昨天我到城里买了些蔬菜种子,还有旱稻种子。”
“旱……稻?”郭李氏被麻敏儿的话惊到了,“我种了这么多年田,从没听人说过。”
麻敏儿微笑道:“卖种子的掌柜说是南方过来。”
“俺也没听过。”郭李氏摇遥头。
麻敏儿笑笑,心想我要不是去旅游时刚好看到介绍,估计也不知道,不过不要紧,翼州属于中原偏西一点,气候还算不错,占城稻成熟期二个月左右,现在是七月下旬到十月冬季来临之前,时间完全够了。
“郭婶,昨天我哥哥看了书,书中说荒地要燎,是不是?”
“对对对!”说到种地,郭婶来劲了,“咱们先把地上的草燎了。”
“好,那咱们趁天气不错,赶紧燎起来,要不然等下雨可烧不了野草。”麻敏儿笑道:“爹,咱们点火烧了草吧!”
“不可……”
“啊……”众人齐齐看向付土根。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燎地可没这么简单。”刚才还没有存在感的付土根,对着土地,神情严肃,板板正正。
“付老爹,那要怎么烧野草?”
“得先把地圈了,再燎!”
“圈……”
种田果然是一门技术活,麻敏儿家的荒滩点上火烧野草,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咦,不就烧个野草吗,咋要等两天呢,圈地又是什么?
圈地,实际上就是隔地带,就是把要烧地的外围挖一条沟,防止烧野草时火势得不到控制,任意蔓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不得不说,古人还是挺有智慧的,而且点火之前祭天地神明虔诚而敬畏。
不仅麻敏儿家开始燎地开荒种植,所有的流民都动了起来。
垦荒、溲土、耘田、犁地、施粪一系列事情做下来,竟不知不觉到了八月,真是不做不知道,一做才明白,为何一直以来最苦的就是农民了,真是每一样事情都辛苦到至极。
麻齐风不懂种田,他的孩子自然也不懂种田,就算跟人学会了,也没有力道去种十五亩田,最后,不得不花钱雇佣人工。
而雇佣的大部分是流民,他们从麻齐风手中得到铜子,拿着铜子去镇上或是县城买种子,有好几家都能种上一、两亩地。
能说他爹养活了一部分农民吗?麻敏儿在内心暗暗想了想,呃……想什么呢?她连忙摇摇头,醒过神,蹲下身子,看田里的各式种子有没有发芽?
付老爹和施老爹正带人整理田里的排水沟,小娘子又来看地里的苗,个个笑笑,“别急啊,小娘子。”
“都三天了,咋还不出苗呢?”麻敏儿怎能不急呢,她的占城稻要赶在霜降之前收割,要不然稻子就白种了。
“小娘子,豆三麦六,每样种子都有自己出苗的时间。”施老头说道。
“可我没种豆啊!”麻敏儿瘪了瘪小嘴。
“哈哈……”
几个相帮的人都笑起来,“小娘子,你到前面种蔬菜的地方看看,好像有小苗尖出来了。”
“真的?”
“嗯!”付土根点点头。
麻敏儿兴奋的连忙朝隔壁跑过去,三郎四娘也跟着过去。
施老爹感叹,“我还以为荒滩长不了东西呢,没想到竟也出苗了。”
付土根笑笑:“老哥,没想到荒滩是沤过的湿地,因为干旱才露白,土里有肥力,再加上,麻家在地上花了不少力气、不少本钱,若不然肯定长不出东西来。”
“说得倒也是。”施老爹抬头看天,“这天也怪,夜里下雨,白天放晴,竟好像特意留给我们种田似的。”
付土根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铁锹,朝前面的麻二娘看了眼,凑近施老头:“镇上胡老头说小娘子是福娃。”
“……”施老爹愣愣看向前面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