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深忍住崩溃的心情，又指了指他，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他歪着脑袋想了很久，脑子里闪现过很多画面，然后说道，“我是顾惊鸿，我是靖王府的世子。”

幸好幸好，这家伙没忘记自己是谁，云深深得到了一丝安慰。

她问：“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还记得多少事情？”

顾惊鸿微微皱眉，努力回忆：“我记得我住在靖王府里，刚吃完晚饭，我准备回房去休息，在路上我看到了母亲，她叫我过去，问我今天跟着老师学了多少东西。她开始考校我的功课，我有一个地方没答对，她就抽了我一个耳光，她骂我是废物……”

“你这废物，读书比不过那个贱女人的儿子，武功也比不过他！你什么都不会，还活着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当初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就是因为你这废物，你父王才会不喜欢我！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我打死你这废物！”

路过此地的丫鬟们看到这一幕，连忙绕道走开，同时压低声音议论。

“王妃又在打世子了，这么小的孩子，万一打出个什么事儿来怎么办？”

“那是她亲儿子，她自己都不在乎，谁还能管得着？再说了，王爷也没把他们母子放在心上，随他们去折腾吧，我们可管不着这档子闲事！”

“诶，说的也是，我们快走吧。”

……

痛苦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出来，一下子就占据了顾惊鸿的整个脑袋，他抱住脑袋，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肩膀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明明是个年近三十的成年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般无助可怜。

云深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个什么情况，她扭头看向秋风道人，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他这是怎么了？”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吧，”秋风道人说。

“废话，这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云深深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明白的是，他现在到底是算失忆了，还是算没失忆？”

“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于是云深深又看向顾惊鸿，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今年几岁了吗？”

顾惊鸿抽泣了好久，才抬起头，双眼红通通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我今年十岁了。”

十岁……

云深深良久无语。

秋风道人说：“这么看来，他只记得十岁之前的事情，十岁之后的记忆他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