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电台里那样诽谤我,难道要我不闻不问吗?”
“是你说我坏话在先吧。”
“要追根究底吗?那应该从你失踪之前说起吧,夜绫音,哦不,还是叫你本名纪清蕊比较好一些。”
夜绫音的心脏猛地收缩,疼痛从每一条神经延续开来,蔓延至五脏六腑。
林珞惟紧紧盯着夜绫音,试图从她表情中看出破绽,然而她只是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明净清透的眼眸。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秒种,房间静得让林珞惟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渐渐地,夜绫音的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连同她的声音,都变得无比讽刺。
“你说那个丑八怪?林珞惟,拜托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吧。纪清蕊已经死了,是被你和纪槿遥逼死的,不要以为随便找个人替代她,你们的罪恶感就能减轻一些,那种事情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被宽恕的!”
林珞惟瞳孔微缩,夜绫音的话像毒针一样刺入他的心口。
他才没有逼死任何人,只是……
只是因为纪清蕊伤害了槿遥……
他只是想给她个教训……
只是这样而已啊……
“根本没有证据证明纪清蕊已经死了。夜绫音,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不仅是纪清蕊的下落,还有你的身世。你的入学资料全都是伪造的,从一开始你就是有预谋地进入蓝山学院。”
林珞惟一步步逼近她,瞳眸深邃无边,俊颜没有半点表情。
“我查到关于纪清蕊的一些事情,她母亲温晓娴在十四岁时遭到诱.奸,直到怀孕六个月才被家人发现。温晓娴死也不肯透露那个男人是谁,父母觉得她丢尽了温家的脸,温晓娴刚生下孩子就被赶了出去。她先后与一些男人同居,几年后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在纪清蕊八岁的时候,温晓娴和醉酒的丈夫在一场大火中死去。警察发现纪清蕊身上有被虐.待过的痕迹,于是将她送去了医院,那时她的心理科医师恰好是纪容彦。”
夜绫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拳攒紧,指尖在微微颤抖。
她已经无路可退,后背贴在墙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裙子传过来。
林珞惟单手撑在墙上,微微俯身,柔软的唇瓣凑近夜绫音左耳,冷淡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过来:“夜绫音,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编了一段悲惨的经历,可是那段经历与纪清蕊出乎意料地吻合。”
夜绫音的心脏无法自抑地抽搐起来,那些早已被大火焚烧的真相突然在她脑中一一浮现。
醉醺醺的男人挥舞着酒瓶狠狠砸在遍体鳞伤的女人头上,鲜血四溅,女人哀嚎着,最终昏死过去,男人点燃廉价的香烟,像是没事一样踢开女人软绵绵的身体,卧倒在床.上。
没过一会儿他就鼾声如雷,嘴上的半根香烟跌落在散乱的报纸上,燃起零星火苗。
房门“咔”地响了一声,轻轻地被反锁上,熊熊火焰如鲜红的毒蛇吞噬一切……
傍晚的风凛冽呼啸,楼下绿化带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她抱着双腿,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眼泪滴下去,浸湿了脏兮兮的碎花裙。
妈妈,你应该去天堂……
去了那里,就不会再痛苦了……
会有人爱你的……
像我一样爱你……
陈旧的图像从记忆中被残忍地翻出来,纯白的世界霎时狰狞扭曲……
夜绫音痛苦地闭上眼,良久,她别过脸,缓缓开口:“真是无聊。”
她想笑着说出口,然而眼泪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声音哽咽。
那双明澈的眼眸,此时好像布满了乌云,清澄的水光荡漾在漆黑眸心。
可她却依旧那么固执,嘴角用力想要扯出一抹冷漠的弧度。
“事已至此你还想否认吗,是不是要我拿着纪清蕊的照片找李院长当面核对!”
林珞惟按住夜绫音的肩膀,强迫她望着自己,那双泪光粼粼的眼睛蓦地撞进他眼底。
一瞬间林珞惟竟然被夜绫音的眼泪所震撼,那是怎样的一种倔强。
“林珞惟,你说过纪清蕊像个笑话,对不对。”夜绫音突然问道。
林珞惟愣了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没错,她确实很可笑,她不该幻想从你身上汲取温暖,更不该奢望纪槿遥能够保护她,她居然试图信任别人,从一开始她就做错了。”
夜绫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细碎的泪光闪烁在卷翘的睫毛间,但她的神色却如此平静。
“早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啊,戴着恶魔的面具,微笑着摧毁别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