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花束子竟然在坤宁宫外的碧水池送了命,福临立马放下手下的一切飞奔而来。
为帝后和睦坤宁宫这片离乾清宫离极近,所以福临来的很快。
“皇后在什么地方?”刚刚看到坤宁宫的宫门,福临突然停住向前的步子。
有些摸不着自己的主子的想法,吴良辅连忙回答道:“启禀皇上,听说皇后受惊了,已经回宫了。”
“受惊了?”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福临在身后众人疑惑的眼神之下直接大步向着坤宁宫走去。
“参见皇上!”
“给皇上请安!”
“皇上吉祥!”
坤宁宫四周宫人见他过来连忙下跪,等到他迈过中门时,外面的请安声已经传到了内殿。
“主子怎么办?”正在给孟古青梳头的巧心突然紧张起来。
见她脸色发白连手中的梳子都快拿不住了,一把从她手中夺过玉梳。孟古青立马不动声色道:“出去待在你的房间里,什么时候不发抖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嗻!”急急的应了一声,巧心连忙惊慌失措的出了孟古青的房间。
而就在孟古青照着镜子,翻开桌上的胭脂水粉时,外面皇上驾到的声音终于传了进来。
最后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孟古青立马起身上前跪下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话音刚落,一身明黄的福临便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看着披散着头发,不戴一丝饰品,一身红衫的孟古青。福临低声道:“给我关上宫门,没我的命令一个都不许靠近。”
“嗻”这种事情吴良辅算是轻车熟路,立马指使手下小太监将福临身后的宫门给关了起来。
重重的朱漆红色宫门在自己面前碰的关上,见福临一直没有言语,孟古青缓缓的抬起了头。
福临眼中的怒火那么的明显,仿佛一下子便能宣泄而出。心中有点酸涩,孟古青若无其事道:“皇上快一年没迈进过这个屋子了吧?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那个死在我面前的谨贵人!要不是她,皇上怎么肯屈尊到我这里。”
本来眼中满是怒意的福临听了这话,心中反倒有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轻轻的动了一下嘴角,目中流露得意嘲讽之色。福临弯腰亲手将跪着的孟古青缓缓的拉了起来。
两人一个一身明黄龙袍,一个一身大红绣凤内衫,此情此景像极了他们新婚的那一夜。
而事实上福临也确实想起了那晚,像新婚一般牵起孟古青的右手。福临挂着笑,慢慢一步一步将孟古青带到里面的梳妆镜前。
两人一起跪坐在厚厚的青色毯子上,从后面紧紧的环抱着孟古青,深深的俯身吸了一下孟古青身上特殊的香气。
抬头定定的看着面前铜镜中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福临仿佛无意一般缓缓:“我的好表妹,这下你心里舒服了吧,得意了吧。再也没有人跟你抢坤宁宫了,再也没有人在隔壁吵到你了,我也如愿踏进你的屋子了。”
刚才还有一丝恍惚的孟古青闻言轻轻的瞟了他一眼,选择一言不发。
见她这般姿态,福临心中的火烧的越甚。突然低头见她握着玉梳的双手,指节扣得紧紧的没有一丝血色,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讥讽。福临伸手用力的将那梳子从孟古青手中抽了出来。
微微退后一些福临慢悠悠道:“表妹你我成亲已经有三年时间了吧?我记得以前你喜欢赤着脚踩在地上,如今还喜欢吗?”
“喜欢。”
看着镜中双眼满是讥讽的丈夫,孟古青眉心微低淡淡道:“我一直都喜欢,从未改变过。”
“是吗?”长长的叹息着,拿起梳子摸上孟古青的头发,福临轻笑摇头道:“表妹还有一点没有变,我心甚慰!“
手下梳子微微用力,福临在后面沉声道:“表妹以前要是不喜欢那个宫女了,就自己动手赏她鞭子玩。现在做皇后久了,表妹学会玩人命游戏了,也学会让别人动手了是吗?”
“呵呵”惨然一笑,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头发。起身孟古青看着窗外冷言道:“皇上要是有证据就让宗人府来拿我吧,不用在这里勉强自己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这般说话。这样皇上累,我孟古青也累。”
脸上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福临站了起来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花束子就那么笨偏偏死在你的碧水池?”
转过身子看着身后的福临,孟古青高声冷笑连连:“呵!我说没关系皇上你信吗?既然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那为什么还要多费口舌,表哥我累了,想睡一下,一切的事情等你找到证据再说好吗?”
这话刚落,孟古青便径自直接向着一侧大床走去。本来都已经想了很多话,想大干一场的福临见孟古青这般态度,反倒一时不知呐呐不知说什么好。
但是随即见她真的躺下了又觉得被忽视轻瞧了,气急的福临盯了半响。见孟古青当真不在言语,只能又气又怒咬牙道:“你不要以为我当真拿你没了办法了。”
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上的龙凤雕刻,孟古青只觉心中悲凉,但却还是选择一言不发。
福临摔门出去的声音很大,闻声孟古青一直绷得紧紧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转身拉开床边的锦被,一点一点的拉着。当手中的被子完全盖住身子蒙住双眼时,孟古青突然有了一种这样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的感觉。
哀莫大于心死,头一次明白这句话。想着福临的模样,想着科尔沁对她寄予厚望的父兄。想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想到让自己一辈子无孕的姑姑,孟古青突然掀开被子直接向着梳妆台跑去。
梳妆台上琳琅满目,死死的盯着桌上的一枚金簪子。孟古青像是魔障了一般的伸出了手,这一刻她甚至想着她要是死了,福临和姑姑会不会有一丝的惊讶愧疚和无措。
“太后有旨,皇后身体有疾。从即日起除去送膳监外,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内殿,违者重罚!”
门外太监尖尖的声音,像是一盆暑天突然从天而降的刺骨寒冰水,一下子让孟古青清醒了过来。看着手中的金簪,孟古青惊了一般的收回了手。
转身看向外面,听着太监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声音。看着四周被关起的一道一道宫门和窗户,孟古青缓缓将头抬得高高的。
尽管已经仰着头,但是眼中的泪水还是没有止住。慢慢的将头缓缓垂下,死死的盯着面前被关的紧紧的宫门。慢慢的孟古青流着泪水的眼中一下子黑的宛如千年寒潭再也看不出一丝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