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除了墨紫,都是打小就跟着裘三娘的,岂能听不出语气陡然的变化。三双眼睛在墨紫和裘三娘之间看来看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白荷愁得皱纹条条生。这是怎么了?先前姑娘笑着就让墨紫莫名背了三百两的债,这会儿姑娘恼了脾气,却是为哪桩?从她站的地方,看不见墨紫的眼眸,自然解读不到。
“姑娘……”想劝,不知从何劝,于是推推墨紫,“墨紫,赶紧跟姑娘赔个不是。”是非对错,对于丫环来说不需深究,身份的卑微注定要先低头。
墨紫并没有低头,但眸色浅微了下去,“姑娘,我并非生气,不过是惊讶罢了。我一个二等丫头,哪里都不特别出色。四奶奶是不是弄错了,将我当了别人?”
“那你将错就错就是,我看这事挺好。”裘三娘冷淡的声音里夹杂着戏嘲。
“姑娘,这种事哪里好了?”绿菊冲口而出,“宁占牛头,不落凤尾,您不是常告诫我们吗不跳字。
“不错,我是这么教你们三个的,可不带着她。”裘三娘指尖翘起,对准墨紫的方向,“你们谁的心眼有她多,谁能跟她比聪明的,要想嫁到有钱人家去做小,我就不拦着了。”
“姑娘,您别这么说。同心眼聪明哪里相干?墨紫不会想嫁人做小的。”白荷为墨紫代言。
“人各有志,我可不勉强。”裘三娘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墨紫,你倒是说话呀。”绿菊急得跺脚。
“当小妾……”墨紫抿弯了唇线,对着无事生非的裘三娘,哪怕心火极旺,也不能遂她的心失了冷静,“挺好的。”
白荷绿菊双双惊声。
“墨紫留下,你们三个去吃饭。”裘三娘斜斜瞥过一眼。
“姑娘?”绿菊不太乐意。心里还没弄个明白,哪有胃口吃饭?
“还不去,不然罚你今晚没得吃。”裘三娘杏眼瞪了瞪。
白荷知道裘三娘这时并不是说着玩儿的,赶忙一手拉着一个,再瞧瞧墨紫,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退下去了。
两刻钟,裘三娘也不说话,一口口细嚼慢咽,用晚膳。
墨紫见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送上清水盏,让她漱净,又递过白棉帕子。不是有这么一说吗?习惯是件可怕的事。她当了大半年的丫头,很多伺候人的活儿已经干顺手了。即便此刻同裘三娘似乎僵着,该她做的,还得做。
裘三娘用罢饭,起身进了里屋,懒洋洋滑入红木塌椅中,拿一本书哗啦啦地翻。
墨紫跟进去,想说刚吃完饭就躺下容易胖,都张了嘴,还是闭住了。管这种闲事干嘛呢?
“墨紫。”
“是,姑娘。”
“早知道你有这心思,我就替你留意了。小妾……挺好么?”裘三娘淡淡一笑。她人美,笑起来也极美,就像洁白的梨花般明净,与她的真性情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