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点点头,又看向中郎将纪灵,问道:“现在能够马上调动的兵力有多少?”
纪灵想也没想道:“南阳有兵五万,可抽调三万人。这些兵卒虽然不如孙将军麾下骁勇善战,却也在荆南历练半载,远胜曹操、周喁之兵。”
袁术紧紧皱起眉头,三万人,无法占到压倒性优势,一旦久战,繁华豫州,就会变成一片废墟,这是他无法接受的。说道:“太少了,还是把文台调回来吧……”
别驾刘先急急劝道:“将军不可孙豫州万万不能轻动,否则前面所做努力,将会功亏一篑。”
刘先不提还好,一提袁术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次窜起,喝道:“勤王失败,那也全是袁绍的责任”
“将军……”刘先还要再劝,遥领交州苍梧太守蔡瑁提前开口道:“不调孙将军,先不说兵力捉襟见肘,两个战场,以十万计的大军,粮秣从哪里来?今年以豫、荆两州供应孙将军征讨董卓都已大感吃力,今豫州陷入战乱,仅以荆州一地支援两个战场,无异于天方夜谭。”
刘先哑然,他作为众吏之长,自然清楚荆州粮仓的粮食存量几何。蔡瑁之言一点不假,荆州确实无力供给两个战场。
袁术目视堂下诸人,见无人再有疑义,当下说道:“非孤不热衷于勤王,实是袁绍逼人太甚。命孙将军尽快回返,讨平曹操、周喁二贼子。”
刘虞子刘和、鲜于恢相视而叹。勤王如今看来,难矣,只希望己方不要卷入二袁纷争才好。可惜,这明显属于奢望,袁术怎么可能放着数千幽州突骑不用。两人若是敢有半点迟疑,轻者软禁,重者死亡,绝非夸张之语,袁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陷于南阳泥潭,当真是身不由己啊……
凉州,北地郡,治所富平。
盖勋年过五旬,本就睡浅,兼且心中有事,批公文至深夜才睡去,而天尚未大亮便转醒。盖勋侧头凝视着昏暗中睡得正香的枕边人马昭,眼中满是温柔。每次自己熬夜批公文,案上必有粥糜,虽然自己总是说这些事由奴婢去做就好,让她先去休息,可是她从来不听,不管多晚,只要回到榻前,总有一只手搭载他的身上,为他宽衣。
盖勋伸出手,轻轻抚着妻子脸上的一道道皱纹,马昭年轻时以才女之名闻于右扶风,遂被其祖马融所重,除才华外,她的姿色同样堪为国色。当马融亲口说欲以马昭妻之,盖勋欣喜难耐,自谓一介边鄙之人,居然能娶到如此佳人,感谢上苍待他不薄。一晃,三十多年了,妻子容色渐衰,他却从未想过纳妾。有妻如此,他别无他求。
曾经,他也感慨过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只是,盖俊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让他的心变得极为矛盾,一方面,看到儿子年纪轻轻即取得其他人一生难及的成就,身为父亲,自然是感到自豪,然而,盖俊同样做了很多错事,正在走向威胁的边缘……
盖勋长长叹一口气,收拾心情,下榻走入隔壁书房,点燃飞燕铜灯,跪坐蒲席翻阅一封封文牍,这些文牍都是由长史张既批过的,他最终决定是然是否。
这个张既便是早年盖勋任左冯翊时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少年,恰好和女儿盖缭同年,若非盖缭心系杨阿若,盖勋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由此可知对他的欣赏之意。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盖勋举时年刚满弱冠的张既为孝廉,张既入宫为郎,后在弘农、京兆尹出任县长,去年弃官返家,盖勋听说后,第一时间把他招入麾下,授予长史之职。至于原北地长史、安定梁阀子弟梁固,为政有方,功劳颇多,当时盖俊正好任命农都尉、北地名士王邑为并州定襄太守,便拜他为农都尉,代替王邑管理北地屯田事宜。
不知不觉间,天际放亮,盖勋放下笔,起身走走,放松筋骨。
这时,马昭业已醒来,开始忙前忙后为丈夫准备早餐,两人对坐默默享用餐饭。饭后,马昭为他倒一杯清水,以为顺肠,轻声笑道:“小鹤儿和阿若今天会到吧?”
“是啊,今天到。”盖勋目光一凝,手指下意识摩擦着杯壁,意味深长地道。
同榻数十载,马昭可谓世上最了解盖勋的人,这绝不是即将见到女儿、女婿该有的表情,其必是有事,不由问道:“府君,怎么了?”
“没事。”盖勋对马昭笑笑……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