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上传来低沉的笑声:“不愧是叶青……时机把握的不错,楚高,你来看看。”
楚高翻阅着,皱眉道:“俞帆献城背叛,此人实该死……仙门真人还要加派么?”
“你说呢?”
誉王瞥了他一眼,捧起茶盏抿了口,觉得有些了无滋味,就放下:“树已生根,风雨难折,眼下是鞭长莫及,过些时日就藩再说吧……你先别管应州的事,给信郡王寻找一块新的落脚地。”
楚高应声出去,一众亲信很快也被打走,等到寂寂无人时,誉王才突大怒,砸了茶盏:“叶青……”
“王弟又在唠叨着谁?”门外清脆柔婉的笑声。
誉王脸色顿时阳光起来,笑了笑:“念着一个故友,阿姊怎么想着过来了,道门有事?”
“有点。”
一身素黄道服的少女迈步进来,扫一眼地上碎瓷片,也不追问,只说:“我在道门总院听到一些风声,说要整合各大仙门力量,最晚到年底就要用到。
“年底?这么快?”誉王一怔,脸色阴晴不定:“岂不是说,皇子下去就藩,也是朝廷和天庭的默契?”
明玉县主抿了抿嘴,她对此无法回应,却瞥了眼桌上的情报,那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
“如果这样,恐怕又没工夫对付……阿姊,你先回姑姑那里,留意着再做打探吧。”誉王留意到她的目光,手就按在情报上,收在了袖子里。
“嗯?哦……”
望她有些魂不守舍离开的样子,誉王皱了皱眉,知道她心里想法,却不好对她说什么硬话。
姐弟亲情是一面,还有就是自胞姐誓不嫁,拜入长公主门下以来,越来越起到与道门联系密切的作用……
难怪父皇昔年会脱颖而出,除自身强力脱颖而出,恐怕与姑姑牺牲自身婚姻加入道门也离不了于系,自古天家无私情,或这才是父皇一直对姑姑宠溺纵容的原因。
但女人不懂男人们的世界,这天下争雄之路一启,彼此便无丝毫余地,自己身负一家子性命安危,又岂敢留手?
“叶青,叶青……这回合算你赢,以后路还长着,我们早晚见得分晓。”誉王吐一口气,知道自己得丢下短期解决强敌的奢望,却并不气馁失意。
自己背倚壮年期的大统一皇朝,就算被封侯令削弱,所能调动资源也不是叶青这般一州诸侯能比,相对而言魏王那样的强藩雄主,才是自己将来真正的宿命之敌。
时光如水而逝去,转眼秋去冬来。
在应州,启阳城市面从零落到恢复繁华,甚至未用一个月,就越见兴旺,没有几人怀念曾经的统治者严慎元——
据闻这位总督专心修道,最近成就灵池真人之后变得青春,连模样有些改观,就在家里夜夜笙歌,很少露面。
而那位流星一样滑过陨落的秦军督,更无人还记得。
这更换统治的半年里,随着俞帆将大部分反叛家族都带走,剩下就很难再组织成一股成形的政治力量,叶青得以从容控制各郡的政务,加快铁路铺展的内政建设。
在新州府的举动,主要是成立了州一级“铁路联合行会”,势力仅次应州原本的“铁业行会”、“纺织行会”、“米行”、“渔行”、“山货行会”这几大传统巨头。
行会挂牌那天,叶青亲自到场祝贺、剪彩,谁都只以为是军工的背景因素,以及叶家占股较多的红利因素——是某种意义上的“皇庄”,不知叶青对此寄予的希望。
新生事物刚诞生时,总没有几个人理解其意义。
不过希望归希望,叶青并没有拔苗助长,新州府只管宏观调控,具体进度上由铁路联合行会负责,沿途纵算有一两个家族或村落反对,这种新事物磨合的必然阻力,也是由新组的铁路联合行会强压,叶青宁愿分出部分银钱利润给别家,不会自己出面招惹黑气缠身。
中间的联盟各家在喝汤捞好处同时,也起到一个上下缓冲器的作用,让新州府有余地进行调控。
不得不说随着灵石矿区、铁矿区、工业中心之间连结成网,“灵石——铁”的正向循环就不住扩大,现在的利益集团中已不只世家盟友,还有少部分地方仙门也被席卷进来,资本的洪水初步呈现,这是新兴阶层的雏形,弱小而蕴藏生机。
叶青知道这股力量还很脆弱,暂时指望不上它本身的反哺,必须有很长一段时间守护,或扩张来促进其展……
但总体来说这半年间,新的大都督府在民间总体趋向是好评,因往年冬季农民们是无事可做,兴修水利对个人的直接短期利益又很少,大户出钱也吝啬,现在铺设铁路需要大量人工,整个行会直接工资,就有了做工补贴家计的好处,老百姓并不计较头顶是州府还是大都督府……
其实新州府年报统计中,付出的工资总数不多,抵不上一百里铁路的造价,但在民间这就有着润滑油的作用,应州的人心和民气随之逐渐平定下来。
“老天爷,这就要过年了,可不要再出岔子。”
许多百姓都暗自祈祷着,灰扑扑的天空始终沉寂,没有丝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