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我要告沈氏!”采蘩坚定的声音却盖过了沈珍珍。
沈珍珍僵住。她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反告。
“我告她栽赃诬陷,买通官府,杀人灭口。我爹和我从未偷过沈家财物,但沈氏因东葛青云要娶我为妾而心生嫉妒,嫁祸我父女二人。缺乏证据之下,以重金І我们判放流刑。半途我爹被官差打杀,我亲耳听到官差说沈氏给了他们银子,要他们杀我父女灭口。冤屈深似海,我不得不逃离北周,却一直在等待申冤的机会。请余相将沈氏关押,查个水落石出。”一天到晚只想的沈珍珍,风水轮流,也得让其尝尝大牢的滋味。前世之怨,今世之冤,终于到了结之时。
余求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但他也是老奸巨猾,徇私都理直气壮,“独孤棠,我是丞相,抓他不用状纸。但你要告我女儿,一要状纸,二要两名人证。我看你第一条就符合不了,要么你当场找人写或自己写都行。”
沈珍珍回过神来,一想自己有余求撑腰就安了心,假笑道,“义父难为童姑娘了,她斗大的字识一箩筐而已,如何写得了状纸?就看哪个大人愿意相信她的无稽之谈帮她写了。”
谁敢?
“虽然只认得一箩筐,应该足够了,请备笔墨纸砚。”身后多数是余求党或两面倒的墙头草,独孤棠让金刀卫围了,贵宾们则冷眼旁观得多。然而独自面对着北周官场最有权势的人,采蘩的冷和静如一枝傲雪寒梅,芳香沁人。
就连余求都不能拒绝她的要求,令人拿来文房四宝。
两个婢女张纸,采蘩蘸墨提笔,毫不犹豫,停顿都无,再押上自己的手印。多年了,她从恨毒沈珍猆案子想了无数遍,早已凿刻在心。
余求接过一看,想不到此女不但会写字,还写了一手好字。再读状纸,行文流畅,不显啰嗦又处处提点到位,让人感觉冤情重大,不能无视。他瞥了沈却不由信了采蘩所言。但他不会帮采蘩为面子。
冷冷道声状纸可收,他问,“两名人证,本相知你定会算自己一个,那还有一个呢?”
“我。”
采蘩望向独孤棠。事发突然,并未和他通过气,但他虽身陷桩桩大罪的控诉中,毫不在意自身,却密切注意她的事,仍能默契如此,令她感动不已。
“你?”余求不知两人渊源始末,只当他滥竽充数,“独孤棠,她虽与你约婚,但并不是这样就能当人证的。我知你有救人之心,但你自身难保,不要多出一桩伪证的罪了吧。”
“官差商量杀人灭口之时,我正在场。”独孤棠沉稳说道,“他们身上携带一个信封,是东葛夫人亲笔书信和贿赂银。”
沈珍珍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日第几回惊了,脸色煞白,“你……ҡ有给那两个官差写过信!”写了,但传信的心腹丫头亲眼看官差烧了那封信的。
采蘩也是头回听说信的事,但她历经大起大落,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更何况这是有利于自己的证言。
“东葛夫人,你怎么知道是两名官差?我和童姑娘自始自终没有提过。”浅滩的蛟龙对付小人仍游刃有余。
沈珍珍觉得头顶压山,全身挂了铁yīyàng,都快被压垮了,“我……她被流放之后,我打听到的,这有什么不对?”
到这儿没必要再多说,独孤棠一笑了之。
“独孤棠,你既然说有信在手,拿出来让本相看看。”余求却追之不放。
“余相真会说笑,如此重要之物我怎能随身带着?自然是放在十分安全之处,由我最信任的人保管。”独孤棠觉得余求多问了,“余相还是先关押重要人犯,等开堂审案时,证物也会呈上。”
“义父,采蘩已亲口承认她是我的婢女,又是官府逃奴,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指我有罪?应该将她立刻捉拿才是。”此时沈珍珍的伪面摇摇欲坠,人人听得出她的阴狠。
“采蘩姑娘若是被你冤枉入罪,之前所有的罪状就要重理,即便她是奴婢,也能求个公道。一旦查出她所说的均属实,东葛夫人只要担心自己就行了。”虽然一片混乱,罗扬已见其中契机。